秋风吹黄了山麓。
皇帝殡天的消息也已经在这些天随着县衙差役传开,来往道路的商旅,渡口路边摆设摊位讨活的人来说,多少有些惋惜,能遇上一个好皇帝,可谓太难了。
歇脚的路边茶肆有人解读差役发下的公文,周围喝茶等着渡河或者北上的商旅纷纷低声交谈。
“皇帝死了啊?”
“上面不是写了嘛,还问!就是有些可惜,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皇帝,天下才太平多久啊。”
“新皇听说二皇子,不是原来的太子了。”
“唉,原来的太子,在下听闻过一些风评,太过喜爱诗词书画,经常跟文人喝的伶仃大醉,换做我,我也让晋王来当!”
“......莫要乱说话,就你那鳖样还说什么‘换做你’。”
......
这年头消息传播全靠走南闯北的商旅行人,或者官府公文张贴,传到南方已经秋末的事了,茶肆间热闹说起的时候,里面一桌两人付了茶水钱,出门取了寄放门口的老驴,走去渡口。
跟在一旁道人摸了摸嘴上的八字胡,背着大包袱使劲向前张望了一下渡口上的船只。
“老陆,杨坚还真得人心。”
“自古贤君都会流传千古,读书人也好,百姓也好,心里都记得。”
陆良生看了看北方,笑着说了这句,便牵着老驴过去那边渡口,这次倒是没遇上几年前那对船家父子,而是上了另外一条渡河的小船,给老驴施了一个山石之术,便卷袖走去船舷一侧,迎着河风,青丝在耳边轻轻抚动,望着江面船只来去的繁荣好一阵,嘴角不由笑了起来。
“杨坚确实是一个好皇帝,希望杨广能继续这样下去。”
不久,渡过江面,陆良生拉着老驴与道人一起踏上故土,途中也没遇上什么意外,一路往南过了天治,途中拜会了城隍周瑜说了关于妖星之气的事,让对方提防一二,若是遇上了帮忙擒获。
“长安城隍纪信也只是如实上报泰山阴府,妖星就算消弭,之后也会慢慢在别处滋生,到时又附着人身上,激发人性黑暗一面,在下便先将它们封印体内,用浩然之气暂时压制,回到栖霞山借助聚灵法阵来稳固......”
陆良生、周瑜走在通往南面伏麟州官道,两人咋看上去,就像结伴出游的书生,不那么引起过往商旅的注意。
“陆国师既然如此说,那天治这边定当配合。”
“良生谢过都督。”
陆良生停下脚步,转身朝站在天治地界范围内的周瑜拱了拱手,这才翻身上了老驴背上,叫上一旁的道人,一拍驴臀:“走了!”
准备爬上驴背的孙迎仙看到老驴刨动的蹄子,手脚都悬停一下,连忙摇头,掏出两张神行符打在双腿上。
“本道还是靠自己吧.....”
“由得你。”
陆良生不管他,翻着那么大个人,不至于跑丢,何况距离栖霞山已经不算远了,又朝身后站在天治地界的周瑜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也不用缩地成寸,老驴兴奋的刨下蹄子,一蹬,身形瞬间就化作一道残影,风驰电掣般的向南绝尘而去。
沿着这条官道去往河谷郡,途中还有没少行路的百姓,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长长的烟尘就从路中间唰的一下席卷去天空,刮起的大风吹的拉货的驽马惊慌嘶鸣,不知哪家大户小姐被掀起车帘露出一张大饼子脸,发出惊声尖叫。
踏踏踏
四蹄狂奔迈的看不出残影,陆良生伏在驴背望去的前方,已经能看到河谷郡延绵的城墙轮廓,便拍了下驴头,老驴哼哧嘶鸣两声,慢慢缓下速度,臀上剧烈摇晃的书架,也跟着平稳下来。
“既然路过,顺道看望一下周老。”
陆良生下来驴背,见老驴还有些躁动的踏着蹄子,伸手在它头上拍打两下。
“还来驴劲了?等回栖霞山,满山遍野随你跑,但这里快到城池,莫要伤到行人,听话!”
快到城墙脚下道路,过往百姓、商旅见书生竟跟牵着的老驴说话,一个个远远的避开,待对方过去,不由叹气。
“这俊书生可惜了,竟是个傻子。”
“别人跟驴说话,关你啥事,走了走了。”
那边,陆良生牵着老驴走进城门,街市之间繁华热闹,行人扰扰嚷嚷,搭着抹布的伙计高声吆喝揽客,长街一侧的楼上,有水泼下来,淋了摊贩一头,叫骂声里一个男人抱着脑袋跑出房门。
阁楼上敞开的窗棂,一个虎背熊腰的妇人探出头,泼辣的街上跑走的男人大吼一声:“就你那样还养外房,先把老娘侍候好了再说!”
长街上顿时一片哄笑。
陆良生感受这片人间独有的热闹,拉着老驴走过拱火看热闹的人群,循着周府的位置过去幽静的街巷,长长的青砖墙爬满了青苔,那几颗老松还在院墙里枝繁叶茂的生长。
走上斑驳苔藓的石阶,敲响院门后,一个陌生的门房老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