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画卷上握笔的手臂加快,陆良生盯着密密麻麻的龙鳞延伸去往颈脖,再到头颅时,已是满脸汗渍,一来他要驾驭栖幽的千年道行均匀布去画卷各处,二来,专注书画,也极费精气神,一只异兽如何,全看头部是否栩栩如生,否则以幻术招出,却是一颗让人啼笑皆非的面容,岂不是让对手笑掉大牙?
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其瞑乃晦,其视乃明烛龙最难画之处就是那对眼睛。
不过眼下,还是先将其余之处细节勾画一番。
过得一阵,店家伙计端来的饭食,依次给三间房送了去,蛤蟆道人看了会儿,让老孙将他放去桌上喝粥吃饼,慢慢等徒弟画完。
不久,陆盼八人也都过来,房里更加吵吵闹闹,蛤蟆撑着脑袋侧躺木枕,架着小短腿哼着红怜那学来的小曲。
道人蹲在书架跟月胧剑骂骂咧咧,陆盼八人闲的无聊,将圆桌、板凳拎在手里抛来抛去,引得听到动静的伙计跑来,哭喊求他们放下。
实在太过吵闹,陆良生干脆给了道人一些碎银,带诸位叔伯去外面逛逛,房里这清静许多。
时间快至晌午,去外面闲逛的道人他们还没回来,陆良生这边也终于点缀完画幅细节,看着龙头人面的烛龙,悬停的笔尖犹豫了一下,然后,驭着法力、栖幽的妖力,缓缓点去几乎站满画幅的长影,在龙头人面眼眶正中,点出半轮弦月,另一只眼点上日轮。
开睛!!
顷刻,握在手中的栖幽陡然丢去桌面,洒出一片墨汁,陆良生身子绷直,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背脊正中,好似有烧红的铁针一直点到尾椎骨。
“老妖!!”
一团黑烟从桌面落到地上,化作人形跑来搀扶,哼着小曲儿的蛤蟆道人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急忙掉下床沿,啪的摔在地上,然后,又爬起来,撒开脚蹼跑到徒弟小腿边,仰起脑袋。
“良生?!”
“师父,我没事。”
好半响,陆良生缓过气来,背后的灼痛稍减,他摆了摆手,撑去桌沿,目光紧紧盯着画幅上的那条烛九阴,睁着的眼帘,慢慢阖上。
下一刻。
还在说话的栖幽、蛤蟆视野忽然阴了阴,“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偏头望去窗棂,洒进房间的阳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而热闹的长街也在此时爆发出惊慌嘶喊。
“天怎么黑了?!”
“天狗食日啦”
“屁的天狗,天上刚才就那么一丝云,连黑点都没。”
“不会是太阳掉下来了吧?”
过往的行人站在街上,仓惶的望着天空,原本碧天白云、灿烂阳光以急快的速度漆黑下来,一行从皇宫奔驰而来的马队,为首一人背着红漆烫金的木匣,吁的一声勒停战马,望着头顶黑暗犹如潮汐涌了过来也是吓得不轻,身下的马匹惊恐的扬着蹄子,不管骑士如何催促,一动不敢动的在原地不安嘶鸣。
皇城之中,一直都点有灯火的大殿,杨坚领着杨素,一干文武大步出殿,看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面上也有些许惊恐,饶是身经百战,尸山血海杀出来,可这种异象属实没见过。
“越国公,你可知发生了何事?”伍建章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刀挡在皇帝身前,偏头看去紧抿双唇的杨素,后者眉头紧皱,宽袖下,手指飞快的掐动。
“奇怪,这天象本该无异才对”
呢喃间,忽然有人开口惊呼:“陛下快看,天又亮了。”
果然,众人,乃至巨大的城池之中,无数人的视野间,黑暗退去,阳光又照进人的眼帘,照亮一切。
城中某栋客栈二楼,陆良生睁开眼睛,阳光重新洒进房间的刹那,书生口鼻一点一点的殷红滴落袍领,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出两步,啪叽的一声,踩过软绵绵的东西,脚步依旧不停向后倒退,直到撞在圆桌上,震的上面杯盏茶壶叮当几声翻倒,书生方才停下来。
呼呼呼
陆良生几乎意识模糊,靠着桌沿坐去了地上,看着地上大喇喇趴地上,舌头歪斜一边的师父,也有些无动于衷。
这改变天时的神通恐怖如斯
好在栖幽过来,靠在他身上滋养精气神,意识才回转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