蜒游动的虫躯,脚蹼一蹬,高高跃起。
“老夫,吃了你!!!”
蟾头瞬间膨胀,涨出十多倍,猛地张开大口咬了上去。
前方,朝地上一人一驴蜿蜒游去的普渡慈航长躯后面,尾部陡然被什么含住,噼啪一声,尾须断裂开,传来剧痛。
一只仿佛只有脑袋的蛤蟆,头颅硕大无比,死死咬在它屁股上,一根尾须都在咬合下折断。
“嘶——”
“又是你这只蛤蟆!!”
还未化龙,就断去一尾须,将来就算飞上九天也不会完美了,狂怒嘶吼震彻这片原野,密密麻麻的长足悬空踩踏,长躯蜿蜒狂摆,矗立的大树都被撞的断裂。
咬在尾部的蛤蟆道人蟾眼鼓胀,撞击之下,远远飞了起来,掉进那方坍塌的法坛废墟,‘啪叽’重重砸在断裂的石板,四肢大喇喇的伸展开,舌头弹射出口,半空绷直拉伸,方才垂落贴在白花花的肚皮上。
陆良生从地上爬起,发髻垂散,衣袍都被打烂了一些,嘴角还挂着血迹,眸底是穿过月光,落去废墟的短小身形。
“师父——”
月胧在鞘里哐哐狂抖,书生嘶吼一声,踏去老驴额头,唰的横冲过去。
普渡慈航转过巨大的红头,一对长须舞动,其中一根少了一截,正是当初被书生用山神题词斩掉的。
看到陆良生持剑冲来,密密麻麻的百足迈过空气,蜿蜒迎了上去,猩红如两盏灯笼的眸子晃动,隐隐透出兴奋。
‘来啊…..快拔剑斩下来…..’
远处,晃动的红头,几道神光从天治城方向飞来。
“呵呵…..显妖身,果然会引尔等过来,不过今夜本法丈就让你们好好看看,得道之妖如何化出九天龙吟!”
神光闪过,狼藉倾倒的林野上方,五道身影显出法身,一袭纶巾袍服,身姿挺拔,剑眉斜插鬓角,束发戴冠,袍摆下,云纹履如走在地面,悬于树林上方。
“此等大妖竟潜伏江南日久,竟没发觉,瑜之过也。”
一手假节,一手虎符。
“各位司主,速去帮助那凡间修道之士,拿下这等妖孽!”
各持法器的城隍各司主位,领命化作法光瞬去交战的一妖一人周围,驭出法术,勾连出一张张法网交织罩下。
……
塌陷的废墟,砖石的砖石窸窸窣窣的滑落。
大喇喇贴在石板上的短小身形动了一下,呯呯轰轰的交击声传来,闭合的蟾眼抖动,缓缓睁开。
眸底映出前方的,是巨大的蜈蚣将白衣青袍的书生扫飞。
“良生……”
蛤蟆道人蛙蹼撑了撑石板,坐了起来,视野中,被打飞的书生,鲜血在清冷的月光里抛出一道弧形洒落,映在他眸底,分外刺眼。
最为清晰的记忆里。
彷如回到那处山坡的火夜,脸色苍白,口鼻还流着血的少年在他面前,露出天真的笑容。
少年说:“.….你是我师父嘛,不能不管。”
记忆翻涌,蛤蟆道人拖着虚弱的身体摇晃着撑起来,看着倒飞落地的徒弟,阖上眼睑。
…..老夫也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
“凡间修士,你退下,此妖由我天治城隍缉拿!”
法光交织的神网罩下,有着铁链拖动般的声响里,四名司主判官将普渡慈航困住,远远的,道人连滚带爬的跑去一侧,将地上几近昏迷的书生抬到腿上,拿手拍他脸。
“老陆…..”
“陆大先生!”“烂好人!你别睡过去啊——”
看到缓缓走出林间的一个老和尚,孙迎仙跪在地上抱着陆良生朝他大叫:
“大师,帮忙啊!”
那方,镇空看去被法光缠住的普渡慈航,目光又望去那边废墟,稽首摇头。
“一切因果自有缘法。”
“你他娘能不能说听得懂的啊!”
咕——
道人嘶吼一声,脸上陡然怔了怔,厮斗的轰鸣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传来。
那边,狂摆长躯的普渡慈航,身上祥和佛光绽放,将密集交织的法网撕扯破裂,仰起半个身躯朝天嘶鸣。
轰的爆炸,四名司主判官齐齐向后飞开,愿力凝聚的神魂都在动荡。
就这时。
咕呱——
一声蟾鸣在天地间响了起来,令得准备出手的天治城隍皱起眉头,俊朗的脸庞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妖气弥漫,隐隐比那普渡慈航还要浓郁。
“又…..一个大妖。”
靠在道人腿上的陆良生睁开眼睛,使劲撑起来,望去一个方向。
“.….师父。”
咕呱——
蟾鸣犹如晨钟暮鼓,在清冷的月光里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