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门整天和药打交道,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是以,即使作为外门弟子,每人每月也都有一定的药材发放,作为修炼所需。
王真这批新招收的弟子,都是八到十二岁的孩子,大多不识字,也没有武学基础,需要一起学习一个月。
这一个月,每批十二个童子,由各个执事安排先生,上午学习识文断字、奇经八脉、周身穴道等基本的武学知识,下午学一些基础的药草、医人的知识。
可是到了学堂,王真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被张散穿小鞋了。
识字课上,一个清瘦儒雅的老先生,背着一只手,举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领着十二位童子跟读。
让孩子们自行诵读时,老先生四处转着解答孩子们的问题。看上去,这位先生真是一为勤勤恳恳的好老师。
可是很快王真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是老先生从哪边转,转的快或是转的慢,都转不到王真这边。
王真觉得有些奇怪,又是担心自己多心了。于是就举手示意,想问问题。
很巧合地,先生每次都“恰好”低头辅导别的孩子。
顿时一股无名火,嗖嗖的从王真心里往上窜。
不过幸好,王真本就出身书香世家,不用担心不识字。
想到这里,王真的心情有些复杂。
王真出身书香世家,家境殷实,父母恩爱。自己也是城里出了名的神童,四岁即能暗诵《北燕史》,六岁就写出构思严密的文章,语惊四座,八岁智力就跟成人一样。原本前途无量。
大旱降临,看着一幅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王母不忍,便每天在家门处施粥,尽力接济那些流亡之人。
可是让王真一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善心并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让那些人更加贪得无厌。
最后,竟然被要求说,王家更应该提供王家一样的衣物,让出自己的住宅,发放金银……
王父失望至极,却又感念着这些人的不易,没有报官,只是就此大关府门,不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没想到,那些人不仅没有走,还趁王家一家不在,把王府洗劫一空,连房契都卖给了别人。
官府只是借口国库吃紧,安慰了几声就走了。所有的远亲近邻通通不认人。城里的店铺私塾,通通因为有人落井下石,不肯接收王家三人做工。
从那时起,王家彻底加入流亡大军。雪上加霜的是,王真不久就与父母走散了。
胸前挂着的,被打磨的异常圆润,却又灰不溜秋的石珠,是王真与父母唯一的联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每次摸着石珠,王真全身都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正是这股温暖,让王真撑过了数次几乎被饿死的危险,撑过了充满着尔虞我诈的流亡生活。
见识到了人性的另一面,王真这才本能的对何彬和张散抱有戒心。
稍一思索,王真便明白,这位老师除尘儒雅的先生,已然被张散收买。不过不要紧,自己本就识字,他就是不教又如何?
兴许是这位老先生到底拉不下脸,明着跟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过不去,识字课还算是风平浪静。
不过其他的课上,就没这么顺利了。
经脉课上,一个红脸男子,一整节课,都在想方设法的干扰王真,阻止他听课。
王真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想了个办法,让那个先生主动请他出去。
“先生,你堂堂七尺男儿,做下这等下作事,难道这般不堪,敢做不敢当吗?想不到堂堂江湖正道九鼎门的人,竟然是这等小人。”
红脸汉子一怔,看着气势迫人的王真,因为心虚开始紧张起来,没想到区区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脸色尴尬,也不知道红没红,只是呼吸急促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话未说完,便被王真打断,
“那你就是承认你你做了?哼,你作为替门派教育下一代的先生,却如此糊涂,竟然受人指使,阻止我等学习,门派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听到“受人指使”,红脸汉子顿时冷汗直冒,自己做的事毕竟不光彩,闹到刑事殿那里,无论结果如何,受损失的都是自己,当即软下来:
“好好好,小祖宗,如何你才能不计较?我接下来好好教你如何?”
“好?哈哈,看来你承认了。也罢,你也是受人指使,你我闹的太厉害,也不过白白便宜了别人,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不过以你这等人品,你的课,呵呵,我可不敢再听下去。”
说罢,收起东西,扬长而去。
红脸汉子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沉着脸,看向剩下的十一个人,重重的说,
“上课!”
他之所以没有管王真,是因为王真说的是:暂且不计较。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