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认出了对面的部队,仿佛看到先前那场大败里,这支军队的所向披靡,正是他们的进攻,让他一败涂地。
“是第十军团!”
……
第十军团组建于十年前,乃是凯撒手下最负盛名的军团,为凯撒征服了高卢,又在与庞培的决战里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眼看罗马人识破了己方的策略,女王提议防守,亚历山大的东城墙依然坚固,城内粮食充足,人力又多,区区几千罗马人不构成威胁。
但任弘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对罗马人越有利:在这支先锋队之后,是真的可能有十个军团的,加上罗马的各路附属国军队准备南下埃及的虽然现在刮着南风从海上不好登陆,但大可从昔兰尼,从犹太的陆路过来。
如今制海权已失去,若不一鼓作气将登陆的罗马军团打败,那随着敌人支援越来越多,汉军就只能仓促撤离埃及了。
“主动迎战。”
任弘如此决定,并亲自带着汉军三千人到了城外,又让吴在汉带着百余人,在城墙上“保护女王”任弘其实是忌惮这位女王在形势不对时,翻脸就卖了盟友,她定然是做得出来的。
至于那反复无常的塞普提米乌斯,也被软禁了起来,庞培的大儿子控制了雇佣兵,眼下部署于汉军旁为左翼。还有女王亲信,阿波罗多洛斯带领的五千托勒密军队,为右翼。
让人诧异的是,对面的罗马人,除了第十军团的金鹰旗外,居然还有另外九面陆续被举了出来。
这导致庞培军队一阵骚动,士气更加沮丧,埃及人也十分诧异,难道凯撒这么快就带了十个军团南下?二十多艘船恐怕是装不了这么多人。
“不。”
那些各式各样的军团鹰旗让任弘身边的庞培感到羞愧和刺目,他眼窝深陷,自从溃逃以来,庞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人也瘦了一圈。那场大败,几乎将他的脊梁骨都打断了:
“那九面军团鹰旗,是凯撒从我的军队中缴获的!“
在希腊的决战失败后,庞培几乎是抛弃军队孤身逃离的,他找到一匹马,扯掉自己身上的统帅服饰,从后门奔出营寨,驱马一直向拉里萨奔去。他在那边也没停留,一路收集起一些正在逃跑的自己部下,仍旧用同样的速度,日夜不停地奔驰。他带着三十名骑兵随从,赶到海边,乘上一艘粮船,又去与自己的妻儿汇合,带着各路汇聚的两千人南下。
而在希腊陆续投降凯撒的,却是这人数的十倍。
羞耻啊,庞培一生的胜利和辉煌名声,连同执政官的名号,现在统统被凯撒夺走,而赛里斯人的任将军,是他走投无路时,眼前出现的最后一点希望。
任弘看中的,就是庞培的这一点他与凯撒是绝不可能和解的。
更何况,作为凯撒的朋友、女婿和敌人,庞培太了解他的。
“第十军团和这些鹰旗,只是一个幌子。”庞培确实做出了判断,指着对面的罗马军团,他们是诱惑赛里斯人和他出城迎击的诱饵。
“凯撒,不在这!”
……
亚历山大海外,一艘巨大的三列桨帆船上,一位年龄介于庞培与任弘之间,发际线比较高的瘦削秃子,后脑勺上稀稀拉拉的头发向前梳着,但又被海风给吹得向后。
秃子正在远眺亚历山大港,目光严肃而深邃,自言自语。
“人出于本性,往往更加相信和畏惧没有见过、隐秘陌生的东西。”
“来自东方,神秘的赛里斯人,这就是庞培最后的希望?”
当凯撒得知庞培逃亡埃及时,只随身带着第十军团,以及十一军团的三千多人,二十艘从罗得岛来的战船,至于大部队,则留在了希腊。但凯撒自信他战胜的威名足以先声夺人,毫不犹豫地带着这支力量单薄的军队南下。
然后便惊闻,赛里斯的共治者也抵达的埃及,并与女王击败了托勒密十三世,还接纳了庞培。
凯撒露出了笑,招呼了船上两个跟随他多年的大队长过来:“乌瑞纳斯。”
“波罗。”
“带着十一军团,登上港口,夺取这座城市!”
“战争让征服者获得对被征服者提出任何要求的权力,太阳照耀的地方都是罗马的土地,富饶的埃及也不例外。“
“而如果我带回了赛里斯的共治者,将是比埃及的粮食,更能让罗马人疯狂和兴奋的战利品。”
那位任将军,在罗马拥有“巴克特里亚与印度的征服者”之名号,其威名,十年间通过帕提亚和丝绸商人不断传到罗马,常被人与征服了西班牙和高卢的凯撒并称。
而他们相遇的城市,亦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的陵墓所在!
作为亚历山大的众多崇拜者之一,凯撒不相信这是巧合。
仿佛是诸神设计好的一场角斗,让本不可能相遇的两人,在此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