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其实他也常被瑶光教训,说他“溺爱”儿子任白,自己就是个慈父,却指望别人当严父
不过看着刘去疾常眼泪汪汪的,但长大能否成器谁也说不准。
任弘只能安慰自己,比起先天来,后天教育更重要。
最起码,因为蝴蝶效应,这孩子晚生了那么多年,前头还多了个姐姐,胚子已和历史上的汉元帝全然不同,就算往后做了皇帝,也不会送王昭君出塞了罢?
任弘心里不由莞尔:“难说,连王昭君都变男儿身了,跟我一样,出塞去娶个番邦公主回来也不无可能。“
皇太子名额没啥好斗争的,毫无悬念,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天子在为许婕妤封皇后做准备。立太子是为了子以母贵,立后名正言顺,毕竟霍皇后才自杀,虽是罪有余辜,但立刻扶正,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丞相丙吉最先提了出来:“陛下,过几日还要带皇太子去谒历代先君之庙,太子宫官吏须得早早设置,尤其是太子太傅,更是不可或缺,不妨早定!“
站在底下的韦贤,听到此言,开始与本与他没啥交集的魏相、梁丘贺等大臣交换了眼神。
没错,立嫡立长,太子人选虽无争议,但谁来当太子太傅,却有悬念!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立太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
“太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太傅之德行而审谕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谕而德成也。”
刘询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定下太子太傅的人选,拜皇太子之仪结束后,韦贤却与魏相、梁丘贺二人聚到了一起,开始谈论此事。
大将军霍光薨后,跳得欢快的不止是询弘二人,还有诸儒,魏相首劾霍氏,已经罢相的韦贤在动乱之夜进入长乐宫,蹭了太皇太后的功,至于梁丘贺,这位早在霍光如日中天的时候,就预言了霍光之死,霍氏之衰,是颇受重视的带预言家。
魏相还带来了谒者萧望之,只因萧望之本就是他在河南郡时的下属,重回朝堂后,顺手举荐了这位曾面见大将军霍光时直言其过的小吏。
见朝中“众正”齐了,韦贤遂道:“孝文以好刑名之术的晁错为太子太傅,则孝景好法术。“
“孝景以老儒卫绾为太子太傅,则孝武好儒术。“
儒家最重视后天教育,相信老师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太子太傅尤甚,所以从一开始就要选对人。
韦贤意味深长地说道:“霍大将军把持朝政多年,以至功利开边之臣充斥朝堂,至今仍未有改观。往者不可追,后者尚可改。故作为太子太傅之人,最好是儒士,如此才能让皇太子自小浸淫圣人之说。“
今上在灭了霍氏后,也表现出了对儒生的善意,下诏引述儒经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遂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闻于乡里者各一人,又宣布太学扩招,将博士弟子从数十增到了一百。
但除此之外,皇帝并没有将儒者放到空出来的重要职位上,所任弘的依然是他们眼中的”功利开边之臣“。
比如任弘。
这让他们有些失望。
一方面,群儒希望为霍光时期打压的儒生们平反,让他们返回长安,另一方面,要营造众正盈朝的场面,尽力将皇帝掰直了。
此外,便是要尽早在太子身边占据一席之地,成为他的老师。
梁丘贺遂道:”我觉得太常就可为太子太傅,君精通五经,号称邹鲁大儒,笃志于学,又曾为太子詹事,教授孝昭鲁诗,亦为长信少府,授太皇太后经术,故孝昭与太皇太后皆好儒学也。“
“老夫老了,教不动几年,等到太子开蒙时,我或许都已离世。”韦贤很清楚,他已经无法在政坛焕发第二春了,还是早早选好在长安继圣学之人就致仕为妙。
他倒是觉得,梁丘贺不错,这位东海琅琊人学易,因为前年的地震进谏入为博士,预言了大将军之死,很受皇帝重视。
梁丘贺连忙推辞,以为廷尉魏相更有可能。
“最先倡议立太子的人,便是弱翁啊!”
除了弹劾任弘那次栽了跟头,魏相的政治敏锐力很高。
萧望之也赞同,说了一句得罪很多儒生的话:“不知诸君可否发现,陛下虽学儒术,但亦好刑名,尤其喜欢务实之吏,魏廷尉虽以学易为贤良文学,但他出名,是在河南太守任上的循吏手段“
不止是他们,连其他五经博士也在纷纷议论,满朝儒臣都伸长了脖子,希望能影响到太子,影响到大汉的未来。
除此之外,他们也隐隐当心,在倒霍中立了大功的任大司马,会不会变成霍光第二,为了掣肘制衡,不可不早早提防啊,相信这一点,皇帝亦是明白的。
结果,当天子的诏令下来,宣布太子太傅人选时,所有人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