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名忠孝!”
霍禹也没料到朝臣们居然不顾威吓,在苏武组织下串联起来与自己为难,还在强调自己是“平叛”而非谋逆,要挟持他们去霍氏控制的长乐宫他们已经听闻皇帝掌控建章宫羽林卫的事了,一边加紧派人手过去围困,只说天子为任弘部将新阳侯辛庆忌挟持。
“诸公,天子病笃,眼下太皇太后称制,还请随我去长乐宫中听诏!”
但老臣们却无人信他,哪怕是霍光旧僚的丙吉,当初敬的也是大将军本人,却从未将他儿子放在心上,皆缄默不言,看来霍禹只能用强了。
倒是苏武看着霍禹身边,显然已经站好队的韩增感慨,大声道:“龙额侯,汝欲重蹈汝先祖韩王信覆辙,走谋逆错路么?”
那是开国时的旧事,韩王信与韩信同名,乃是韩国庶公子,当年投靠高祖,因为雄壮勇武被看上,便封为韩王,后移国于代北马邑,希望韩王信能抵御匈奴。
结果韩王信见匈奴强盛,加上朝中疑他,遂投靠了冒顿单于,并为其为前锋攻打太原,直接导致了白登之围。
后来韩王信长期活跃在汉匈边境,引诱陈豨谋反,屡屡为匈奴向导入侵汉境,最后为将军柴武所斩。
韩王信在投降匈奴时,于颓当城生得一子,故名韩颓当。三十多年后,韩颓当以匈奴韩王的身份归降汉朝,并在七国之乱里带着一支骑兵横冲直撞,立功为诸校尉之最,封为弓高侯。
他的孙子韩嫣就不必说了,汉武帝刘彻在胶东邸时一起睡大的小伙伴,互知深浅长短。
霍家决定仓促谋反,其他人任宣都料定无法拉拢,只能押到长乐宫关起来,唯独以为,如今中朝的二号人物,龙额侯韩增或许会站在霍氏一边。
“龙额侯之父韩说为卫太子所杀,韩增的侯位,乃是大将军为其求得。韩氏与天子家有仇怨,而于霍氏有恩情,若霍氏倒台,天子翻起巫蛊旧账,韩增恐怕也要失势。”
而韩增面对登门的霍氏说客,倒也干脆,让家丁仆从加入中垒校尉,帮霍禹安定城内秩序,眼下又随他来“劝”大臣们去长乐宫了。
眼下,面对苏武的质问,韩增苦笑道:“苏兄,韩氏做错不止一次了,胡寇攻马邑,仆之先祖不能坚守,以城降之,反为匈奴将兵,与高皇帝争一旦之命,此一错也。”
“仆之伯父韩王孙上学书相爱,得意忘形,僭越乘天子副车,得罪了江都王,遂为王太后所诛,此二错也。”
“仆之父以校尉从大将军卫青有功,封侯,后为横海将军击东越,可谓战功赫赫。然在巫蛊中,戾太子使客为使者,矫诏收捕江充等。仆父疑使者有诈,不肯受诏,竟为太子之客格杀,他错了么?”
韩增似乎在吐诉父亲之怨,刘氏之薄情。
霍禹遂不疑,一挥手,让中垒营众人上前逮捕诸卿。
“小竖子,大将军宣成侯一生英名,毁于汝手!”
然苏武浑然不惧,面对明晃晃的戈矛,竟仍直直地朝前走,越来越近。
中垒营的吏卒们怕伤到了他,竟被手无寸铁的老臣逼得步步后退,有人都快哭出来了,最后只好扔了兵器。
“将苏武击晕带走!”
霍禹被苏武骂得没脾气,对这位老臣他唯唯诺诺,对手下人却能重拳出击,勃然大怒,让身边的亲信过去责打逼迫中垒士卒!
然而霍禹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在他身旁的韩增看准这混乱的空隙,忽然纵马过来,一抽剑朝霍禹击来,干脆利落地伤了他的背,使霍禹跌落马下。
然后霍禹又被跃下的韩增死死踩住,剑顶在他后颈上!
“前将军,你这是”
“逆贼,闭嘴!”
事发突然,霍氏死士、亲信皆惊愕,苏武等人则是大喜。
“诸位,我的话,还没说完。”
韩增面带微笑,上面有他先祖韩王信的狡黠多谋,亦有其伯父韩嫣的俊美,唯独少了其父韩说那稀里糊涂的倒霉运气。
“仆父确实是错了。”
韩增看着苏武、丙吉等人,说出了他憋了几十年的话。
“但也非独是他错,巫蛊之祸里,所有人都错了,孝武皇帝、卫太子、卫皇后、任安、田仁、江充、刘屈氂”
所有的错误,导致了那五日的血流成河,长安数万人死难,导致了大汉数十年辉煌戛然而止,历史被硬生生撕裂成两截。
“吾祖韩王信晚年也后悔啊,他说,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前人犯的错,韩增,不会再犯!”
“今日,我韩增与二府、苏公、京兆尹等,会做对的事!”
父辈的错误,由他们来纠正。
韩增伸出左手,他的儿子韩宝上前,替他解下了护臂,再将衣裳猛地一扯,露出了满是疤痕的左臂来。
韩增高高举起手,看着周围止住了行动,面面相觑的中垒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