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小亚细亚的诸多小邦,汉人还没和罗马接触过,但大汉的丝绸已经安息人之手,先一步卖了过去。
这些地方,都一一被任弘具体到了地图上,只在条支、犁轩以西的“西海”留了些空白,尚未画完,那将是任弘在这图上埋的两个陷阱之一。
再看地图北方,除却乌孙和右部外,则是匈奴及其北的丁零、坚昆两部,广袤万余里,还有那如同一柄弯刀的北海贝加尔湖。
“北海居然这么遥远。”
当听闻北方的地图是苏武所画后,刘病已不由动容:“典属国苏公应是往北走得最远的汉人了罢?”
“不。”
任弘摇了摇头,指着匈奴西北道:“李陵走得更远。”
坚昆远在后世的唐努乌梁海,叶尼塞河流向北流入西伯利亚的针叶林和苔原,不知李陵在那为王,是否会想念长安秋月。
武帝朝作为属于中国人的地理大发现时代,探索并不局限于西方、北方,而是全方位的展开。
“唐蒙、司马相如始开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严助、朱买臣等招徕东瓯,事两粤彭吴穿秽貊、朝鲜,置沧海郡。”
大汉开西南夷的缘起,是张骞在大夏国见到了蜀郡的邛竹杖,据说是从身毒卖过来的,这让汉武帝十分振奋,为了寻找一条从蜀郡通向身毒、大夏、大月氏的近道,开始派遣使者和军队向西南探索。
虽然顺便将滇国纳入治下,却难以制服住在洱海边上,桀骜不驯的昆明部,这条路始终没探明。只闻昆明部西边千余里,地域炎热,有哀牢国、乘象国,任弘将其位置定在后世云南保山和缅甸掸邦一带。
探索过程中碰壁的可能远大于顺利,这条路显然是不靠谱的,两千年后开滇缅公路都得用累累白骨去堆。
倒是西方不亮南方亮,灭亡南越后,大汉还真找到了一条直通身毒的坦途:海上丝绸之路。
灭南越后,帝国的郡县已沿着大海设立,一口气拓展到北回归线以南,守卫南疆的是日南郡,位于后世的越南中部。
海上的发现也令人振奋,海南岛上置儋耳、珠厓郡,合浦郡徐闻港作为海上丝路的起点,汉使带着为汉武帝寻找仙人的使命向大海进发,将足迹留在原始的邦族港口。
按照典属国里所藏的资料,什么“都元国”“夫甘都卢国””黄支国”都遣使来朝贡过,名字拗口,任弘翻了无数遍其朝贡记录和使者简陋的描述,掉了不少头发,才将它们一一安置到后世柬埔寨、马来西亚、缅甸南部的位置,到底准不准他也不知道。
这张舆图看的就是全局和大致位置,谁出门会拿一张世界地图找路?
任弘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在典属国立下规矩,对使者严格把关,要求带上一位文字水平过硬的副使,每抵达一国,都要写一千字大作文描述当地风土人情和地理位置。”
倒是汉使抵达的最远地点“已程不国”,按照描述是一个大岛,岛上有狮子和肉桂,或许便是后世的斯里兰卡。
短短数十年间,无所不能的汉使们四面出击,他们跋涉西域沙漠雪山,在北海之畔持节牧羊,在南方热带雨林中穿梭,或站在楼船上直面汹涌大浪,品尝腥咸海水。竟将西、北、南都探索到了时代的极限,汉人对世界的认识,跟一千五百年后的明初郑和下西洋前,大概一个水平。
唯一进展不大的就是东方了,没办法,灭亡卫氏朝鲜后,前面就只剩下大海和东北的深山老林。设置玄菟、乐浪郡后,开始与半岛南部的三韩有往来,甚至有东方数千里乐浪海外的倭人以岁时来献见,只是汉使对那分为百余部落的极东之地没啥兴趣,无人踏足。
于是就造成了地图南北窄,东西长,葱岭以西的诸国占了地图的一半,而东方出了玄菟、乐浪郡,两三尺就到了头,任弘只将倭岛画出了一个边角,其余都隐在迷雾中。
如此一来,这地图在刘病已眼中,就变得极其别扭。
“西安侯,这舆图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但我却有一点不明。”
他忍不住指着舆图道:“教我学诗的夫子是东海郡大儒澓中翁,他告诉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大汉常被称之为中国,在天下之中,而四夷戎狄环绕四周。”
“但这地图上,大汉却为何偏居东方一隅,不在中啊。”
任弘要的就是这反应,顿时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皇曾孙会这样问。”
这是任弘在地图上埋下的第二个陷阱!
……
石渠阁在未央宫北,入北阙过公车司马门就能看见,不同于吵吵嚷嚷的九卿官署,这里十分安静,但总是有抱着竹简的小吏趋行疾走。
此阁乃萧何所造,阁外砻石为渠,让流水环绕,这是为了预防起火。因为这石渠阁就相当于汉朝的皇家图书馆,最初收藏着萧何入关后卷走的秦朝图籍,西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