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动间,刘皇帝也站了起来,审视着众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税改之事,势在必行,不容再议。众卿需要考虑的,是具体如何执行,如何贯彻朝廷意志,如何平稳地推行新制!”阑
能平稳吗?这大概是几个宰臣共同的疑问了,并且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答桉:平稳不了!
只是,看刘皇帝这副决绝的模样,他们又真的能反对吗?之前旁敲侧击一下也就罢了,如今刘皇帝已经摊牌,摆明态度,再口出异议,那就真是忤逆了。
而以刘皇帝的一贯作风,恐怕就得先处置反对的人,而后再推行新制,中间只是多个环节罢了。而不管是李昉、赵匡义,还是其他几臣,可都没有“殉道”的想法。
同时,倘若势不可免,与其冒着罢官乃至丢命的风险去对抗,莫若参与进去,即便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反应。
因此,并没有沉默多久,便见这一干宰臣又整整齐齐地道:“臣等遵命!”
“很好!”见终于把这干宰臣压住了,刘皇帝神情终于缓和了些,不再那么严厉,但依旧严肃。他心里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当着面他们不敢明确反对,但背地里呢,执行过程中呢,从他们那种明显的被迫无奈姿态便该提高警惕。
刘皇帝坐下,也示意众臣落座,沉吟了下,道:“继续说说吧,如何推行新税制?”阑
刘皇帝这副紧咬不放的模样,让几人颇感无奈,就真是一点缓和的空间都不给,逼着他们表态还不算,还要迅速拿出解决方案与执行措施,但税改哪里是容易的,出点疏漏便是伤筋动骨,哪里是急得了的。
因此,即便知道可能会引起刘皇帝不愉,作为实际上的首相,李昉还是硬着头皮禀道:“陛下,税改之行,关乎国计民生,设计稳定,操切不得!即便议定,在正式推行之前,朝廷也当做细致的调查筹备,制定详细明确的新税制,考虑不足,完善漏洞,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后,再稳步推进。
在推进的过程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如此,即便出现什么意外,也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另,新制之确定,也需结合地方实际情况,与旧制也是一脉相承,其中亦有可作归纳融合的部分,想要拿出一套完备的新税制,还需经过有司细致讨论,考虑周全。
即便新税制完善了,仍需对地方官员、税务职吏进行训示、教育,让他们充分理解新税制措施以及领会朝廷用意之后,再行推动实施......”
李昉侃侃而谈,刘皇帝听得也还算认真,等他长篇大论结束之后,方才回过神一般,左右扫了下,指着李昉道:“这就是老成谋国?李卿讲得似乎很有道理啊!”
同时,刘皇帝心里也不由泛起了些滴咕,李昉这一套说法,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过去刘皇帝发表讲话意见,也是这种风格。阑
对此,即便刘皇帝想找茬,自己都觉得别扭了,李昉的意见,实则还是很切中刘皇帝心理的。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刘皇帝虽老,但脑子里对这一点的认识还是很清楚的。
但刘皇帝仍旧有顾虑,适才这些宰相们的反应,已经让他戒心高涨,就怕这是李昉拿出来应付自己的说辞,意图拖延,而有的事情,一拖结果就难料了。一方面想雷厉风行,一方面在涉及这种根本政策问题上的改革又迫使刘皇帝不得不多些谨慎,做足准备。
怀着这种矛盾心理,疑思片刻,刘皇帝说道:“新税制自然需要多方考察论证、制定完善,地方官员与税务职吏也需教育,甚至宣慰司的宣传也要跟上,过去朝廷各项政策,即便在庙堂上出台得再完善,在施行落实过程中,往往出现问题,这都是执行官员的问题,对政策理解不足,对上意领会不充分,这个过程,也是最难的!
但是,再难既定之策也当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至于推行过程中,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解决困难!完善的可替代旧制的新税制需要准备,朝廷的执行力也需要保证,这都是应有之义。
只是,这新制的推行,总需要有一个明确的时间,总不能无限期地处在筹备阶段!李卿觉得,这些前期准备需要多长时间!”
迎着刘皇帝有些压迫的目光,李昉略感为难,这简直是在逼他立军令状啊!这个时间能随便给吗?
见他犹豫,刘皇帝心中暗叹,或许就是差距吧!要是换作赵普,不论长短,会在迅速给他一个答桉,以表明态度,然后按照时间殚精竭虑地去推动,哪是这般犹犹豫豫的。阑
思吟间,刘皇帝又忍不住想到了在江西养老的赵普,这才几年啊,刘皇帝忽然有些想念赵普了......
念头一闪而逝,见李昉还在那里纠结,刘皇帝两眼微眯,语气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这个问题很难?还是李卿心中没底?”
难耐刘皇帝的催促,李昉心绪紧绷,抱拳咬牙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