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功臣中,慕容延钊、李谷、王景,都在养病,慕容延钊的积劳痼疾难以根治,身体始终不见好转。李谷的风痹经过平南一役也加重了,也就是功成名就,安心养病,才没有继续恶化。至于王景,此公年纪着实不小了,西拓似乎也耗尽了他的元气
也正是因为顾念这些,这个冬季,刘皇帝心情莫名地感到烦闷,身边人都谨小慎微地侍奉着,所幸刘皇帝一直以来都比较克制,否则,没准就把这种情绪迁罪于旁人了。
殿内,刘皇帝在看书,自然也接见了扈蒙与石熙载。扈蒙表现有些失措,见到刘皇帝直接拜倒,言辞激动,道明来意。
闻之,刘皇帝反应却显得很平静,打量了这老臣两眼,别过目光问石熙载:“那扈继远案,侦办得如何,可有结果?”
石熙载答道:“经刑部审定,大理复核,已然判死,今岁最后一批冬决,将弃于南市!”
点了点头,刘承祐瞧向扈蒙,轻笑道:“此案既已审结,扈卿此来请罪,又是何意?”
听皇帝这么说,扈蒙道:“总因罪臣前识人不明,后管教不力,以致门下方出此罪孽,触犯国法,罪臣思之,实愧悔不已,无地自容!”
“朕无意因子犯法而问父之罪,卿这般表现,其意为何?”刘承祐脸上笑容隐去。
扈蒙叩请道:“纵陛下襟怀若海,宽恕臣过,然臣内不自安,今不存他想,唯望陛下问罪,以赎此过!”
“呵!”听其言,刘皇帝明白过来了,这是想求一个心安啊。
略作思吟,刘承祐拍了一下御案,用力不大,但声响却让扈蒙一个战栗。只见刘皇帝以一种失了耐性的语气道:“你们这些大臣,平日里往往劝谏朕,不要株连,怎么,轮到你们自己时,却难以自安了?”
这话可有些不客气了,也有些重,看着略显震惧的扈蒙,刘皇帝摆了摆手,气度再度恢复沉稳,淡淡地道:“你还是回户部办差吧,若是因此而贻误公务,怠慢国事,那朕可就真要问罪了!”
见皇帝这么说,扈蒙高悬着心方寸平安落下,忙不迭地叩倒,以一种感激的语气道:“是!陛下宽容,臣万谢!”
待扈蒙退下后,对刘皇帝的处置,石熙载直接表现出了不同看法,他觉得,扈蒙该当一同问罪受罚,就冲一个管教不严,就该有所惩戒,更何况那扈继远胆敢犯法,扈蒙户部侍郎的地位也给了他底气。
对其言,刘皇帝也露出了少许迟疑,因为他也有一种矛盾心理。如果对扈蒙不加处置,是不是也意味着在放纵权贵子弟,毕竟,照这个标准,只要不犯死禁,事情大可做得,毕竟皇帝宽容贤明,不会牵连父老
于是,刘皇帝有些后悔了,但是,已经允诺出去的话,也不好更改。同时也给自己提了个醒,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是该有所牵连惩处,否则只怕上下不引以为戒。
此事的后续,扈蒙才是被免官问罪了,不过不是因为其子犯罪,而是在那之后,扈蒙曾偷偷地找到主管刑部的国舅李业,希望能够通融一番,意图徇私情,掩盖事实,此事被曝了出来。
而了解之后,此前扈蒙在刘皇帝面前的拿番作态,就让刘皇帝十分厌恶了,原本只是降职的问题,直接升级到免职,废为庶民,赶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