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只是个小县,户不过千,口不满万,若不是迁了些流民到此地安置,则还要稀少些。至于那座县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土墙围成的小镇。相较之下,还不如乡野的地主家来的舒服。
整个县城,仅有两个大户,一苏姓,一姓张,县里已开垦的土地,有泰半都是这两家的,且仍在扩充中。土地兼并这种事,任何时期都存在的。刘承祐此前呆的那片田,就是本地张员外的,闻听刘承祐至,主动献出家宅,供其歇脚。
张家庄园,是片园林式的院落,占地不算广,布置却十分精致,各处倒显得古朴,甚至有些稍显刻意的寒酸。
倒也可以理解,在这个世道,若是敢炫富,那可真是找死了。不过,能在这匪盗横行,兵贼当道的时局下保全自身,甚至能躲过契丹人盘剥,这张家主人,也当有些手段。
张员外是个中年人,穿着简单,样貌粗犷,一脸凶相,身体强壮,只是腿有些瘸,不像个土财主,倒似个山大王。不过在刘承祐面前,倒乖巧地似一只小猫。
听闻,此人年轻时候还当真当过山贼,后被招安从军,在后唐禁军打拼过,早年因功当过祁州团练,只是后来在兵乱中受了伤,回到乡里,置办了一些土地,还组织起了一支乡兵。一晃便是十年,且家业越搞越大,成为栾城数一数二的豪强,暗地里肯定干了不少非法的勾当。
人虽长得丑,膝下却有两个女儿,生得水灵,也不知是否被绿了。这厮似乎有点野心,竟然意图将两个女儿献给刘承祐,却是显得毫无自知之明。刘承祐岂是为这点女色所能吸引的?在其姿色远不能逾越身份的限制时,并不值得刘承祐多看一眼。
没有在张宅待多久,刘承祐便毫不留念了离开,准备顺着洨水,到南边的赵州乡野走一圈,看看那边的情况。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刘承训竟然也跟着来了。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下马,在刘承祐那一身朴素的穿着上打量了一圈,刘承训一如往常地露出十分温和的笑容:“得知二郎勤政,亲自下乡视察夏收,左右无事,为兄也跟着前来瞧瞧热闹。”
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了,刘承祐眨了眨眼睛,在暖阳下,表情根本阴不起来,随口应道:“我正欲去赵州,那便一起吧!”
“好!”
赵州辖境内,比起镇州,宜耕土地明显更多些。虽然同样在当初契丹大军北归路线上,受到了影响,粮食出产,比起镇州可要高得太多。
只是让刘承祐不满的是,在平棘、高邑转了一圈,发现夏收的进度很慢,官府看起来并没什么太大的作为。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命人再传令各州,加快动作。
在平棘县待了一夜,接见了一番赵州将吏,勉励了一番,直到第二日午后,方才归真定。
刘承祐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在乡野间走了一遭,见了离乱之后的百废待兴、生民困苦,刘承训莫名地坚定的决心,支持刘承祐在幽燕搞上一波,缓解北疆边防压力。
......
堂间,刘承祐再度埋首于满案的公文间,成德节度下的各项琐事,已经让他有些心累了,所幸有魏仁浦等人的辅助,各州上报都经过整理了,再经他批示,倘非如此,他得累瘫了。
“殿下,瀛州防御使何福进,遣使上报,请求真定再拨一部分粮械!”魏仁浦拿着瀛州传来的公文,递交给刘承祐。
这段时间,重点便是夏粮问题。刚刚阅读完冀州张廷翰上报的冀州进展,扭了扭脖子有些发酸的脖子,刘承祐自魏仁浦接过便浏览起来。
并没有什么赘辞,简单而直接,要粮、要钱、要兵、要械,反正什么都要,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此前,刘承祐派何福进去瀛州,可没有太大的支持,基本是让何福进带着百来名士卒前去上任。而这老将,显然还是有一手的,硬是杀了契丹人委任的官员,在河间城站稳了脚跟,还拉起了一支队伍,初步构建了一条防线。
并且在莫州受胡骑侵扰,流民纷逃之时,收拢了不少人。其后,隔几日便向刘承祐要支援了。
“这何福进!诸州夏粮尚未入库,他这又来求取了,倒是选了个好时机......”放下公文,刘承祐小小地吐槽了一句。
“殿下,如何回复?”魏仁浦问。
刘承祐想了想,说道:“瀛州那边,也不容易,适量支援一部分!”
“是!”
“张彦威那边进展如何了?”刘承祐突然问道。
魏仁浦摇了摇头,但见刘承祐面带顾虑,平和地劝解道:“殿下不必太担心,张将军只是率军前往截击,又有河北义军相配合,问题应该不大!”
五日前,探得萧翰那一支胡人,走博州北上,进入贝州,刘承祐立刻决定派军前驱截击。原本是打算让慕容延钊去的,结果张彦威主动请缨,不好拂老将之意,刘承祐还是同意了,不过让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