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这才转头看向御史夫人的对面,那里确实有个十分瘦小的影,蜷缩着靠在墙角最里面的位置,似乎正在睡觉。
他的子周围只有一堆干草,别说是褥子棉被,就连一块像样的布条都没有。好在小家伙上的衣服裹的还比较多一些,从那样式来看,应该是用成人的衣服改成的。
卢伯轻声轻脚的走过去,显然是怕动静大了把他给吵醒。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卢伯的好似再也不能忍受,眼圈一红,再次转回头来。
“卢管事,真是对不住了,当时我们为了一已私心,让这孩子平白吃了这么多苦。”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卢伯赶紧走过来,小声急道:“这些决定都是小人做下的,和夫人小姐没有关系。”
然而御史夫人却是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妇人之见,出了事便慌了神,以至于到最后连老爷平里的教诲都忘了个干净,做出了这等不义之事。好在现在抱一的子并无大碍,卢管事今晚就带他回去吧。”
卢伯还再说,不过御史夫人又是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就是,流放的途中我们偏过了官差,现在官府就算有通缉榜文,上边逃走的只有我们母女二人而已,至于老爷和抱一,都死在了流放的途中,然后一起埋掉了。”
说起这等危险和悲惨事的时候,她的脸上十分平静,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
不过等到下一刻,她的神中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连那双手好似都有些轻微颤抖。
“至于祥儿,他在府中过的可好?”
卢伯自然可以理解她现在的心,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旁边的小姐之外,她最能关心的,只有那个叫祥儿的小公子了。
至于这个祥儿,就是秦云祥,秦御史夫人的小儿子,也就是现在在府里睡觉的“卢抱一”。
前段时间里,卢伯在他们抄家缉拿之前,为了保住老东家仅存的香火,无奈之下狠心将自己的小孙子卢抱一送了出去,冒充秦御史家中的小公子,然后把真正的高云祥留在了自己边。
虽说让小公子跟在自己的边不一定有多好,但总比被发配流放强的多,起码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流放的路上秦原秦御史知道此事之后,好一阵愧疚自责,私下里对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好一顿训斥,大概意思是自己摊上的祸事怎么能牵累他人?
更何况卢管事的儿子早亡,这小抱一是他们卢家的唯一独苗,这不是陷自己与不义之中?
然则木已成舟,此事已经没有换回的可能。
“夫人放心,小公子在府里过的很好,不过……这都是因为新来家主的缘故。”
看到夫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之后,卢伯继续说道:“他叫陈积,是周国洛州那边过来的世子。不过夫人放心,他在外边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是以小人来看,他并非是那种传言里所说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和小公子在此时应该都要沦落街头了。”
随后他便将之后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小公子十分聪明讨喜,府里的人对他都是十分照顾,尤其是新来的家主,还安排他去了青禹学堂,夫人你也知道,那里基本上算是凉国最好的私塾学堂了。”
御史夫人点了点头:“就算府里没有出事,咱们想让他读书的话,也很难去到那里的。”
“既然如此……”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像是自言自语道:“那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卢伯应了一声,开口道:“所以夫人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养好子,等到明天早上,小人先去给夫人抓药,咱先把病给治好了,然后再去乡下躲躲,小人的儿子没了之后,那边的房子一直空着呢。”
“卢管事,不用麻烦你了。”
御史夫人却是摇头道:“你为我们秦家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我们不能再给你添什么麻烦。而且就算抓药也是无用,我这子已经撑不了几天,不是药石所能解决的事。”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
卢伯急切说道:“现在城里有不少好的医馆,里面的大夫都是出了名的,还有两个是宫中退下来的御医,咱们去找他们抓药,这病肯定会治好的。”
“小姐,你说是不是?”
卢伯又转头望向旁边的秦云裳,只不过她的神色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对于自己的事,她可以做到完全的淡定,但是现在涉及到自己的母亲,内心之中的痛苦与犹豫,让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二人都没有回应,卢伯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了几锭银子之后,又继续说道:“夫人放心,咱们现在有银子,这些都是刚才陈公子给的,足够抓药看病的。”
刚才二人的反应让他下意识的以为,她们是因为上没有足够的银钱,所以才不能治病,然后等他说完之后,御史夫人却是疑惑问道:“卢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