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杰转头左右一看,低声道:“大人,卑职昨日打探到,这位覃大人不肯轻易交任,非要等到下月初三,那是因为一张地契。”
众幕僚斜眼看他,心中均在暗骂:“这人恁地会邀功,自己打探到消息,却不和人透漏半点口风,直等大人亲自问了才说。”
只听裴子杰又道:“卑职素闻这位覃大人在隆兴三年,着实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其中尚有不少房产地产,隆兴城西二十里外,有一户庄院占地三十顷,本是年中由张员外贿赂过户给他的,张员外当时有急事要去岭南处理,至今尚未归来,是以地契始终未曾签字画押。覃大人知道他任期将到,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他怕自己调任之后,张员外不肯买账,因此数次写信催促,终于张员外答应月底之前赶回。卑职猜想,这位覃大人之所以不肯痛快交任,只怕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要破悬案不过是掩人的口实罢了。”
辛弃疾素知此人分寸,知他不会信口开河,听完愤愤地道:“这也太过龌龊下作,为了索要贿赂,竟冠冕堂皇地搬出什么悬案。只是朝廷规矩,官员可在任期到前交任,他执意要等到下月初三,那咱们也是素手无策,可恨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无耻敛财!”
裴子杰道:“大人,卑职心想,既然覃大人以悬案为借口,那我们若能在月内尽快破案,岂不就戳穿了他的伎俩?大人提前把话说死,到时候要他再无借口可寻,那时他还不得乖乖的交任?”
一位年长的幕僚见不惯裴子杰大出风头,说道:“既是悬案,如何轻易能破?何况咱们在此人生地不熟,要想侦破此案,只怕难加难。”
辛弃疾听他说的不无道理,也不禁蹙起眉头,严久龄在一旁听了许久,这时插口说道:“辛大人,咱们同行的这位虞姑娘,素有断案之能,不如就让虞姑娘出马,数日内破获此案,当不在话下。”
众幕僚眼望虞可娉,见她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都觉严久龄是在胡说八道,辛弃疾却点头道:“我也曾多少听过虞小姐的事迹,相门之孙,看来果真不同凡响,虞小姐,不知肯否助辛某一臂之力?”
虞可娉眼望娄之英,道:“大哥,你怎么说?”
娄之英心急要去紫翠庄,本不情愿在此多有耽搁,严久龄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娄老弟,实不相瞒,兄弟前日被关风打断双腕,如今疼痛难当,很想好好歇息几日,咱们便在隆兴府住七天八日,容我缓缓再行赶路,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娄之英见他这般言说,哪里还会拒绝,便道:“娉妹,既然如此,咱们便竭尽所能,帮帮辛大人。”
虞可娉道:“辛大人,我丑话在先,小女可不是什么断案奇才,这件悬案不知详情,我可殊无把握,到时候要是推断无能,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辛弃疾道:“无妨。咱们齐心协力,大伙一起参详,总不能轻易便宜那个贼官为所欲为。”当下辛弃疾又进府衙,指明要协助一起办理悬案,覃照邻一时找不出借口拒绝,不敢执意不允,只得勉强答应。
原来五十日前,隆兴城里出了一件命案,金春楼的一名歌伎琼烟烟外出久久未回,隔日有人发现其陈尸在征三胡同,报官后仵作来验,竟是被人奸杀扼喉而死,衙役捕快们摸查了十来日,却半点头绪也无。本来城中死了一名歌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料二十日后,本地豪绅杨财主的小女杨青离奇失踪,报官搜寻了三日,才在城角浅沟中发现尸首,查验之下,同样是被奸杀而亡。杨财主在隆兴有家有业,府衙里也有诸多好友亲戚,这下知府覃照邻不敢怠慢,忙吩咐官差尽快查办破案,可官差搜寻了半月,仍是半条关键线索也无,杨财主又不时来府衙催促,正焦头烂额之际,又有第三件命案发生,城西寡民庄老三的浑家同样被人奸杀于城中。不足两月之间生了三起相似命案,隆兴城里自是人心惶惶,覃照邻要向朝廷交差,只得不断严逼官差抓紧破案,三天一骂五天一罚,这些时日下来,隆兴府内的衙役捕快早被折磨的不ChéngRén样。
辛弃疾掌知案情后,说道:“按常例来看,这三起命案被侵者家世虽不相同,但年纪相仿,据闻也都生的十分标致,凶案当是同一人所为,虞小姐,你却怎生相看?”
虞可娉道:“一来要将近日卷宗调出,我须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二来最好能让覃大人指派一名参与侦案的衙役前来协助,咱们大可问个明白。”
辛弃疾道:“这个好说,我这便向他要人去。”转身又去府里和覃照邻交涉,覃照邻已明其意,借口众衙役尚有交接事务亟需料理,派了府年纪最小的捕快季昭前来相助。辛弃疾心中大骂覃照邻老奸巨猾,但此时与他强辩也是无用,只得领着季昭而回。
虞可娉正在细细翻看命案卷宗,见辛弃疾只领了一个小捕快回来,瞧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知道必是覃知府有意刁难,当下也不点破,彼此熟识了一番,那季昭是隆兴下辖的安义县人,来到隆兴城里不过一年光景,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