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老翁梦境中的断头再生之术么。”
虞可娉道:“我也是撞撞运气,瞎猫碰着死老鼠罢了。”
戎飞道:“既能预见这宗命案,又能料想案子生在宣州,如何是运气二字所能说得?看来老翁当年也在宣州无疑。”
娄之英道:“这案子颇有蹊跷,既然致命伤是在胸口,为何凶手还要大费周章弄什么头插木棍的把戏?而且嫌犯竟是一位婢女,这位婢女案发第二日便自尽而亡,案子连审都未审,便即结案,似乎过于草率了。”
虞可娉道:“既然有迹可循,那便有望找出真相,二十年也不算太久,当需找到当事之人,最好是当年查办此案的官吏,来问上一问。”
三人向曾提刑说明情由,曾提刑笑道:“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宗命案,戎老哥,你们算是找对了人,若我记得没错,当年负责办理此案的,正是我的恩师。如今他老人家已经致仕多年,眼下在家里颐养天年,各位要去问他,可随我来。”
几人出了府衙,沿街走了二三里,来到一家府院门前,曾提刑熟门熟路,带着众人径直走入院内,来参拜他的师父郑老官。郑老官年近七十,头发都已花白,但他身体十分硬朗,说起话来声若洪钟,丝毫不见老态。郑老官听闻众人是为二十多年前的旧案而来,呵呵笑道:“这许多年都过去了,居然还有人惦念这个案子,嘿嘿,有趣,有趣。”
虞可娉道:“老爷子,您真是好记性,当年您在府里办差,经手的案件无数,二十年前的旧案,竟连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看来贵人也未必都是多忘事呢。”
郑老官笑道:“别看老夫已经虚七十岁了,脑子可是半点也不糊涂。不过我能记起这个案子,也是因为它过于离奇,又是发生在地动之日,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虞可娉道:“老爷子,便请您将案子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死者为谁、他有什么亲朋仇敌、当年拘捕的婢女翠乔又是何人、死者被害之因为何、当时的惨状是否如卷宗所述?这些老爷子若能想起,都请一一告知。”
郑老官道:“你小丫头家里也是官府中人吗?说出的话倒像个断案老手一般。好,老夫便把心中所记,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记得那是绍兴二十五年临近九月,那日我在府衙当班,前一天刚刚生了几次地动,城里房屋倒塌,伤者无数,大伙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接到乡邻报案,说是城里百悦楼出了人命,我便和捕快们一起赶赴现场,到了地方一看,我的乖乖,原来死的竟是百悦楼的老板、城中巨富迟银川!迟银川是彼时宣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大富翁,手下买卖无数,他这一殁,不亚于又生了一次地动!他是死在百悦楼三层自家书房之内,当时的惨状,啧啧,我是亲眼所见。
前日宣州地动动静虽大,但也没几人死于当场,房屋塌垮的倒是不少,可百悦楼是本城第一大酒肆,建造的十分牢固,却也没有什么损伤。我们接到案子时,心中都想,怕是迟老板运气不好,一个不巧死于地动之故,哪知到了书房一看,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迟老板是死于他杀,那是毫无疑问。
不用仵作查验,我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对门口的躺椅上,坐着一具无头尸体,这尸体胸口被人重重捅了一刀,早已贯穿心肺,后来仵作验实,这一刀当是致命之伤。更惨的是,那颗头颅歪歪斜斜的落在桌角,要说首级被刀斩断,那也不算过于离奇,偏偏头颅的脖腔之处,插着一支鸭蛋粗细的木棍!我和成捕头都是办案无数,可活了这么大,均没见过这等惨相,大伙也实在思索不通,凶手缘何在一刀杀掉迟老板后,还要把头割下,又做了头插木棍的离奇之事。就算是对他恨之入骨,斩掉脑袋也就算了,断没有拿木棍插入勃腔的道理。唉,可惜凶手隔日便在监牢自尽,这离奇的谜题,再也找寻不到答案了。”他说道此处,似乎忆起了当年所见的惨状,摇了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