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名金兵听他直呼上司的名字,便觉此人只怕来头不小,忙低声劝阻同伴,但先前那名金兵憋了一个晚上,实在忍无可忍,跳起来手指黄逐流的鼻子骂道:“你要割老爷的舌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黄逐流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金兵的手指,那金兵突感一股寒流涌入全身,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两名同伴急忙站起扶住了他,可他实在抖得厉害,两排牙齿上下打架,连嘴唇也都咬破了,直弄得满嘴鲜血。
黄逐流突然哈哈大笑,这笑声震耳欲聋,娄之英、夏侯南等一众都觉一阵心慌,乌金帮众人都浑身颤栗。那金兵听到笑声,止不住张大了口欲要大叫,但却冷的更加厉害,两排牙齿不断撞击之下,竟生生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他舌头一断,热血倒灌入口,顿时便没那么冷了,这时才感到口内剧痛钻心,直疼的呜呜而嚎。两名同伴急忙过来想要帮他止血,可却哪里能够?娄之英刚想前去帮手,却见丁残云挪了过去,拿出药膏金粉,帮那两人治理伤号。
黄逐流道:“你当我说话是放屁?我要你割了舌头,那是允你捡回一条狗命。”众人见了金兵这等惨状,无不骇然,这黄衫人不过握了握对方手指,便能让他浑身颤抖,自行咬断舌头,自是当世的绝顶高手无疑。
叶明颤声道:“你……你会妖法?这人怎地忽就迷了心智,自己把舌头咬了?”
张然道:“那不是妖法,是正宗的阴劲功夫。”
叶明道:“这是功夫?怎么会?我师父武功天下第一,可这种功夫,他却使不出来。”
黄逐流斜眼看了看叶氏兄弟,道:“你们师父是谁?先前我见你们刀剑古怪,便想问个究竟。只是你二人实在不争气,跟了我十来里路,居然能够跟丢,真是没出息至极,料来你师父也无甚本事。”
叶氏兄弟大骇,同时大叫起来,一个道:“原来是你!是你把我俩刀剑掉包!”另一个道:“来啦!来啦!山鬼找上门了,咱们完啦!”众人见这二兄弟一惊一乍地忽疯忽癫,都觉又气又笑。
黄逐流不理二人,转回头来盯着夏侯南和张然,道:“两位阁下哪一个是夏侯南?”
夏侯南知道这人身份必高,忙拄地站起,施礼道:“便是在下。”
黄逐流借光瞧了瞧他面色,一眼便即看出,皱眉道:“你伤仍未愈?嗯,料想我那宝贝徒儿也不会傻到自损一千后,连伤敌八百也不忍心!”
夏侯南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也是迷惑不解,问道:“敢问前辈尊号?寻访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黄逐流道:“你便是什么船帮的帮主夏侯南?听闻你的帮派位列什么三大帮之一,号称‘七派三帮四大庄’。哼,好大的口气!我来问你,前些时日在徐州,你和我的宝贝徒儿阿兀过招,说赌斗百招之内定输赢,可有此事?”
娄之英听到此处大悟,暗想怪不得那时觉得阿兀面熟,可却怎也想不起来,原来这人幼年时自己曾经见过。当年黄逐流血洗潜山派,正是带着的这个徒儿大显威风,连败邵阳等数名高手,只是那时此人年少,隔了十数年,样貌身形变化极大,是以娄之英识一时认不出来。
夏侯南这才知道,这黄衫人原来是阿兀的师父,看来今日若没个说法,只怕对方不会善摆干休,于是点了点头。
黄逐流道:“我这宝贝徒儿随我学艺多年,一生从未吃过败仗,可他却说百招之内败在你的手里。哼,我如何不知,定是这孩子心软,一心要救那群蝼蚁百姓,借你之手佯败于你,让你去做这好事。只是这孩子忒也实在,怕你不信还震伤自己心脉,这下没个十天半月,如何能够复原?唉,徒弟不争气,师父便要给他出头来啦。夏侯南,这下你可明白了原委?”
夏侯南道:“我也好生后悔,一开始没明白兀兄的深意。前辈高徒的确武艺高强,我被他震伤后,到现在也没全复。”
黄逐流笑道:“我黄逐流的徒弟,岂是说笑?当世稳胜于他的能有几人?只是你夏侯南绝不在列。我这宝贝徒弟武学资质千年难遇,小时候就算学的再苦再累,也绝无半个怨字,我亦从未责他罚他,不想今日却在你身上吃了暗亏,老夫如何能够心甘?今日总要在此做个了断!”
庙内众人除娄之英外,听到这黄衫人自报家门后无不震惊异常。黄逐流三十年前便名满天下,位列武林三圣之一,武功早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化境,而他投靠金国,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名声却也在外,这次来寻夏侯南的麻烦,不知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是以大伙都各揣心思,思索避祸之策。
夏侯南稳了稳心神,道:“原来是黄前辈,兀兄即是黄前辈的高徒,那在下败的也算心服了。”他顿了一顿,又盯着黄逐流道:“只是在下功夫或许不及令徒,但论节操品性,却胜你师徒百倍有余。令徒有相救百姓之心,看来也不算太坏,又何必非做敌国的鹰犬,做这损阴丧德之事?这必是你的教导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