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南京,夜风依旧寒冷,吹得宫灯都在抖着。
杨府大院内济济一堂,大量的文武官员聚集,俨然如上早朝一般。
一些文武官员披着皮袍大氅,望着大院的门,人人脸上显得亢奋,期待,似乎又带着几分焦急,不时有人来回走着。
成败在此一举,家族荣辱身系于此,眼看便子时了,也不知道郑经能否顺利拿下皇城
主厅内一阵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踏着更鼓声出现在院门口的是竟皇太子朱和陛!他的身后还跟着孙致远、李征等一众勋贵之后。
首辅杨士聪、周培公、姚启圣等人也跟在身后,似乎是刚商议过大事了。
“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的人按该行的礼,双手长揖下去一排。
太子朱和陛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似乎兴致不高,一副心事重重。
这也难怪,哪个太子遇到这种玩命的事情能兴致勃勃的?
杨士聪亦步亦趋的跟上,面露焦急低声说道:“殿下,决大事就在今晚,您不要再犹豫了,只需立刻入主大内,天下就是您的了!”
“容本宫再考虑考虑。”太子心乱如麻。
这种提前上位的大事,朱和陛以前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早前他下令南府军接管皇城,只是一时激愤,因为杨士聪给他重温了扶苏和李建成的故事。
如今到了真正决生死的地步,朱和陛一时又方寸大乱。
“一个人长时间的做一种事,会有厌倦感。”
杨士聪耐着性子道:“陛下自十岁立业凤阳,十三岁监国江南,十七岁登基治事,至今已三十余年,再勤政的人,也会疲惫不堪,再好权的人,也会心生厌恶感,殿下,您懂臣的意思吗?”
周培公等谋臣也在不断劝进,似乎皇帝已经驾崩了,只等迎太子登基了。
太子若有所思,这一刻,他动摇了。
只是他还是不敢真正的面对自己的父皇。
入主乾清宫,逼父退位?他怕自己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杨士聪老于世故,一眼看出了太子所忧之事,于是耳语道:“殿下,陛下的大限到了!”
太子闻言身躯一震,嘴角微颤,逐渐的眼睛也红了,半晌才道:“真的?”
杨士聪肯定道:“臣确定无疑!”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成败关键,上次老道人进宫献药,便是杨士聪指使。
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否则杨士聪也不敢大张旗鼓的鼓动太子党此时举事。
他甚至连朱慈烺的庙号和谥号都想好了
太子朱和陛似乎也相信了,他深知杨士聪有探听宫闱的手段,当然东宫也有自己的渠道。
根据李征的汇报,皇帝西征欧洲染病,回来后身子骨是越发的不行了,已数月未上朝,月余未召见大臣。
近日宫内消息更是突然紧闭,不说外廷朝臣不得入宫,就连诸皇子、公主、嫔妃也不得面圣。
有鉴于此,大总管吴忠突然传旨皇帝要召见驸马徐明武,这才引起太子党的高度警觉。
众人感觉此事不简单,搞不好又是一场“沙丘政变”赵高假传秦皇圣旨,传位胡亥,是内廷与汉王联手做的局!
朱和陛从来就没想过要反,身为太子储君,傻子才去谋反!
但他也不是一般人,能力出众,当了三十余年的太子,更不愿当扶苏!
谁若敢搞他,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大不了捅破天!
这一点,太子随他父亲朱慈烺。
思绪间,侍卫飞奔来报:“殿下!靖南公黄得功去皇城了!”
太子倏地回头:“他去皇城干什么?”
侍卫回道:“目的不知,他只孤身一人,一个随从未带。”
这条消息,立时引起了太子党诸君的警觉。
杨士聪拱手道:“殿下,黄得功材昭武劲,性懋朴忠,为防有变,请您亲身前往皇城,鼓舞士气!”
谁都知晓,靖南公黄得功戆而忠,其神勇,当年几诧为无敌,且其为人克明大义,死忠皇帝,在南府军有很多故旧部下,一呼百应,影响力极强!
;若他搞起来事来,怕是情况不妙啊!
杨士聪见太子沉吟有顷,拱手决断道:“殿下,您一定要去!如果陛下大限在即,您不去,今晚让汉王党钻了空子,这天就彻底变了!到时他为皇”
太子神情一振,目光如炬,沉声道:“东瀛军登岸了吗?”
“回殿下,朝国公李少游的东瀛军已经进入长江河道!”
杨士聪信心满满地道:“老臣已下令施琅,只要东瀛军进入河道,长江舰队立马放行!”
杨阁老不愧是老成谋国,早早的上了双保险,这让太子朱和陛既宽心又隐隐的略感不安。
不管怎么说,今夜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太子决定亲身前往皇城,入主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