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边犯上奸臣呵斥,良仁的脸上渐渐浮现怒意,他抄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光,重重的将空杯摔在地上。
这一举动吓得众人一机灵,有胆小者甚至贼眉鼠眼的环顾四周,担心天皇摔杯为号,发动夺权政变......
好在并没有。
只见良仁挺直了腰板,提高了声调,道:“朕刚刚说了,朕是庸弱之人,缺乏才智,毫无勇气,朕本就不该成为天皇,是你们让我坐在了这个位置,现在你们又不让我说话了?”
良仁的声音越来越大,此时他的双目中竟透出了一丝夺目的光芒。
酒井忠胜面色微抽,立时大声训斥道:“陛下,你喝多了!”
他发现,这小子今天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闭嘴!”
良仁忽然指着酒井忠胜怒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残害我兄长绍仁,弑君背主欺主!你就是个大奸大恶的无耻庸臣,日本的今天,都是你祸害的!”
大殿中文武官员接是骇然,天皇陛下这是疯了?活腻了?不怕英年早逝?
酒井忠胜猛地站了起来,喝道:“陛下喝醉了,来人啊,扶他到后院休息!”
殿外的山本太郎跟条狗一样,立马率领五六个特勤司的人冲上了大殿。
良仁仰天大笑几声,指着酒井忠胜道:“你他妈的,朕每喝醉!”
他又指着满殿幕府官员,喝道:“还有你们他妈的,目无君主,甘为幕府走狗,统统不得好死!”
良仁发誓,这是他短暂的一生,说出的最痛快的话,也是最舒坦的一刻。
渐渐的,他的嘴角流下了鲜血,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满殿官员脸色陡变,骇然惊呼,良仁身旁的德川家纲更是被吓得哇哇直哭,整个场面像是炸了锅。
山本太郎一个健步冲到良仁身边,只见刚刚还硬气十足的天皇陛下已经七窍流血,显然是中了烈性毒药。
酒井忠胜脸色白里透红,既愤怒又紧张,他大喝道:“快说,他怎么回事?”
山本太郎仔细瞧了下良仁的症状,这才沉声回道:“陛下中的是砒霜之毒,量很大......”
酒井忠胜大吃一惊,忽然道:“来人!将皇居内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务必挖出下毒者!”
良仁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虚弱道:“你他妈的就别兴师动众了,毒是朕自己下的!”
酒井忠胜的老脸微微抖动,沉声喝问:“你为何如此!”
良仁恨恨地瞪着酒井忠胜,眼眶中血泪交错:“因为只有朕死了,才不会当傀儡,你们无法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就离死不远了!”
卧槽,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酒井忠胜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这小崽子玩这么大!
上任天皇绍仁,被英年早逝,死后无嗣,幕府安排绍仁的弟弟良仁继位。
现在良仁这小子才十七岁,还未大婚,更没私生子什么的,他这一去,直接他妈绝嗣了!
此时的幕府算是摊上大麻烦了,不说如何向日本臣民解释新天皇怎么好端端的死掉了,在这紧急时刻,重新再立天皇也不现实了,时间赶不上了!
因为要立的话,只能从皇室旁系里找一个凑数,但这些皇室成员,跟良仁最近的一支是良仁的爷爷那一辈,而他们大多居住在京都外,压根来不及寻来凑数。
特勤司的人在抢救天皇,酒井忠胜在殿中来回踱步,急得团团转,不管发生什么,今天必须撤离京都,但这天皇一事究竟如何处置?
忽然,他灵光一闪,厉声喝问:“快派人去看看,太上天皇是否还在皇居!”
太上天皇,也就是明正天皇,绍仁和良仁的姐姐兴子,她七岁接受父亲让位,继位为女天皇,二十岁就把皇位让给异母弟弟绍仁,自己独居后宫,长伴青灯古佛。
按照酒井忠胜的想法,既然暂时无人继位,只能让曾经当过天皇的太上天皇重新上位。
躺在地上拒绝治疗的良仁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别费劲了,明正上皇已经走了......”
酒井忠胜知道大事不好,冲到良仁身边,急急喝道:“上皇在哪里?快告诉我!”
良仁停止了呼吸,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
大殿内,文武百官齐声痛哭,很是突然。
皇帝驾崩,不管是中国的皇帝,还是日本的天皇,不管皇帝有无实权,是否昏聩,只要死了,做臣子的都必须痛哭!
这是一种规矩,一个仪式,一道程序,与悲痛无关,哭就对了。
不哭?那就是目无君父,是不忠不孝之人!
幕府官员们虽效忠德川幕府,但此时个个大声痛哭,连大权臣酒井忠胜都愣在那里,硬生生的挤出一滴眼泪。
一些保皇派的官员,是真心的痛哭,他们亲眼见证了天皇的死,那个年轻的君主,用死亡维护了君王的尊严!
酒井忠胜怔怔地望着大殿上“悲痛欲绝”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