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当靖海舰队决定主动出击之时,狂风在海面上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过此时正值腊月,海上的天气仅仅是雷声大雨点小,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如期而至,沈寿崇并没有耽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旧下令向郑家水师进军。
舰队副总兵黄斌卿望着阴云沉沉的天,口中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样的天气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与之相反,副总兵沈廷扬却面带轻松之色,笑道:“黄将军,在这种天气下发动突袭,对咱们还是有利的,听说陆地上的战事进展顺利,郑家的水师得不到泉州船队的支援,此刻只怕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黄斌卿终于不再唱反调,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要不是郑芝龙那头鲨鱼亲自统帅郑家水师,我们的胜率还是不小的。”
郑家善于海战的,郑芝龙排第一,郑鸿逵排第二,接着便是郑芝虎,然而郑芝虎在崇祯六年的料罗湾海战中杀入海盗刘香战船上中了埋伏,被刘香用渔网缚住扔进海里淹死了。
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的沈寿崇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据泉州传来的情报,此次郑家水师的主将是郑芝豹,副将是郑鸿逵。”
黄斌卿松了一口气,道:“居然是郑芝豹那小子,不对啊,郑鸿逵怎么才是副将?”
黄斌卿和郑家五虎并肩作战过,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按理说郑鸿逵的海战能力远比郑芝豹强,为何郑芝龙任命郑芝豹为主将?
沈寿崇笑着道:“郑鸿逵比较识相,是个主和派,不愿与朝廷对抗。”
黄斌卿长哦了一声,郑鸿逵原名叫郑芝凤,虽然一直跟着郑芝龙,但心中与他兄长郑芝龙所想的不一样,他考取武进士后在锦衣卫挂职,从那时便改名为郑鸿逵,心中还是念着朝廷的。
沈寿崇仔细观察了一番天气,放下望远镜说道:“我自小跟随父亲在海上活动,这种天气虽然罕见,也遇到过数次,一般情况下连续数日黑云滚滚,接着忽然晴空万里,我们要抓住此机会,摸上去打郑家水师一个猝手不及!”
“好!”黄斌卿骨子里虽是保守之人,但今日不知为何,竟然也被沈寿崇这种大胆的提议所吸引。
距离福建二百余里外的东澳岛,海边正停泊着上百艘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战船,其中几艘大船与靖海舰队中八百料战船几乎一样。
郑家水师正在东澳岛避风,郑芝豹的旗舰比八百料战船还大上一圈,船身较为细长,船首呈尖角形,在吃水线附近,还设有一个撞角,而船尾高耸,共有三根桅杆。
如果造船厂的杨万里在此,肯定能识得,这就是西班牙大帆船的造型,除此以外,还有几艘荷兰海军形式的盖伦船,郑家水师完全是一个中西结合式的舰队。
郑芝豹的旗舰没有停泊在岸边,而是在离海岸约有五六十米的地方游弋,
十二月十四日黎明,得到可靠情报的沈寿崇率领靖海舰队九十艘战船,悄悄开近东澳岛。
值夜巡逻的郑家水兵在撒尿之时,隐隐见到水汽弥漫的外海隐隐有帆影出现,但究竟是不是船,却也难以确认。
在仔细辨认了一阵子,水兵顿时扯着嗓子大喊道:“有船,有船!快警戒!”
岛上急促的鸣金声大作,也吵醒了美梦中的郑芝豹等郑家将领。
郑芝豹难以置信的遥望外海,按照常识判断,在这种天气下根本不会有大船蠢到顶风航行,很多人甚至以为这不过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幻觉而已。
但随着远海上的帆影越来越近,岸边的人终于都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战船!
郑芝豹试图分辨这些战船的身份,但他们的桅杆上却并未悬挂旗帜,一时间无从分辨是敌是友。
他的侄子郑彩叫道:“叔父,快快迎战吧,这是靖海舰队!”
而他身边的郑联却嚷嚷道:“不一定,说不定是大佛郎机人西班牙的舰队!”
荷兰人占据台湾南部,而西班牙人占据台湾北部,他们的舰队时常以护送商船的名义四处游荡,说不定真是佛郎机人?
郑芝豹喝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这舰队是从北面来的,大佛郎机人是在我们的南面,速速迎敌!”
一言点醒梦中人,郑联忽然也对啊,不过他们难道都疯了吗,敢于冒着大船倾覆的危险
“轰!轰!轰”
一阵密集而急促的炮响划破了海浪拍岸的声音,由于距离太远,炮弹落在岸边虽然没能给郑家水师造成多大伤亡,但给人的心理震撼却是不小的。
郑芝豹喝道:“打出旗语,令所有战船以旗舰摆开四散策应的防御阵型!派人去南澳通知郑鸿逵,让他速速准备火船,快!”
卯时三刻,靖海舰队与郑家水师的东澳大海战终于爆发。
靖海舰队大小战船九十艘,与郑家水师近二百艘战船对抗,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