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其他人还在交杯换盏,晋王则悄悄走到了自己老师李目书的身边。
“老师,今晚大哥那边好像是惹到父皇不高兴了,所以临时来我这……”
“嘘…晋王殿下不要说了,你就当不知道。”
李目书视线看着那边皇帝方向,嘴话音轻但分量重,晋王十分相信他。
“对了,尹解元在本王的家宴吃得可还习惯?”
晋王面向李目书另一侧的尹兆先,至少表面看这会他并不算很拘谨,连忙放下筷子朝晋王拱手。
“多谢殿下相邀,具是佳肴和美酒,就是这凳子依然烫得慌啊……”
见尹兆先居然还开得出玩笑,晋王也是带着笑意点头。
“尹解元勿要拘谨,京城朝野都知我脾性,我请的友人都没什么要紧官职,算不结党营私,你目前一介白身自然更算不。”
这话就这么从晋王嘴里说出来,尹兆先听着都脊背发烫,但多少心安一些。
“呵呵,说到凳子烫,那边的说书先生可比你更甚。”
尹兆先顺势也往往不过七八丈外的桌案,那说书先生明显是连茶都不敢喝。
皇帝这会根本不知道,若按照常人的眼光看,这宴厅内部就有两个神仙,这会正问道说书先生凡人死后的事情。
“王先生可知人死后是否真的会去阴司啊?这阴司又是位于何方?”
说书人叫王立,面对皇帝的这么一段时间比表演着口技说好几场书都累,关键是心中慌啊,不敢有半分说错的地方。
“回圣的话,在下曾听闻阴司是魂魄居所,人死前会有阴差来带路,具体在哪在下一介凡人也不清楚,也听说似乎和各地城隍爷有些关系,民间故事中城隍庙各司大神都会评判一个人生前功过来定死后结果,毕竟庙里头有判官嘛。”
皇帝抚须喝下杯中酒,心中也在东想西想,带着笑颜又问说书先生。
“寡人也看过不少书册史料,各地城隍也多为乡人推举立庙,也有皇朝有德有才之官员死后追敕,当年先祖正元帝也曾下诏命城隍现身,但庙中不过都是泥塑,哪有什么正神会出现。”
说书先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人游荡四方搜罗故事,也是有些特殊见识的,这会既不敢评判皇帝的话也不敢评论城隍。
皇帝又问了那些传闻中有名的仙山是否有真仙,江河大海中是否真有龙宫,有没有办法招来一些神人仙长一见,但说书先生见识再广说得再生动,毕竟也是凡人,后面的对话令皇帝也不太满意了。
又过去一会,皇帝终于放过说书人,命人重新把屏风挪回原位,让说书人继续讲故事。
计缘和老龙倒是已经从圆桌旁到了那屏风后,看看这说书人的背部,明明大冷天,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老龙笑道:
“在凡人中,此人也算得见多识广,某些鬼神精妖之事,都答到了点。”
老皇帝对说书人的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意,但计缘和老龙却对说书人另眼相看,比如有一处是“野鬼”缠人要“水饭”的,那“稀饭立筷子”背身往屋外泼出去的土法,这说书人讲的很有那么点意思。
计缘也是一笑。
“可惜皇帝想知道的不是这种民间小道,想的是得道成仙,想的是长生不老!”
“嘿嘿,人世间所有好处都让他得了去,却还不满足,这就是人间君王!”
老龙接口这么说了一句,倒也没有什么讽刺,不过是陈述事实。
皇帝回席吃菜喝酒,后厨又有热腾的新菜不断送。
大贞历来有守岁的习惯,如这晋王府,有酒有菜有节目,宴席需要持续到子时,后厨也会忙碌到子时之后,反正王爷和圣下筷的时候必须是热菜。
待到亥时尾端,计缘已经感受到天地间气息翻腾,显然新旧交替之际确实有不同变化。
“时辰将至,静礼!”
有仆人在门口高声喊道,听到这声音,哪怕是皇帝,也放下筷子,屋内的琴瑟琵琶也纷纷停止,等待新年到来。
计缘和老龙更是已经出了屋外,前者睁大双目望向天地间,灰蒙之中有清气积蓄着升,而浊气下降中则消散,好似在天地间撕开一片新空间,又好似清气挂云升天拉开帷幕。
整个京畿府人道气息也不断攀升,好似在空中冲击灰蒙,令清浊而起翻卷。
“原来这就是辞旧迎新!”
计缘一声感叹中饱含情愫。
老龙同样睁大了眼睛看天看地,但顶多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悸动,他明显感受到计缘所见和自己所见绝对不同,却不好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京城中开始响起鞭炮声,并且越来越密集,就连晋王府门口,也有下人点燃长长鞭炮。
这时代或许是还无烟花,否则京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