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您真的要......”
董卓军的帅帐里,李儒站在下首向着董卓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他右手五指并拢,向下一挥,作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董卓高坐在帅位上,一手按着腿,一手托着腮帮子,手指在不断的揉着脸上的肉,片刻之后,说道:
“这不听话的狗,可是会咬人啊。”
“可是眼下,大战在即......”
“哼!”
董卓轻蔑地瞥了一眼帐外,说道:“今夜过后,那关外的众诸侯,将不足为虑!”
李儒转身也看向了帐外,他先是看了看骁骑军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那关押华雄的方向,最后,看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只有李儒知道,那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营帐。
一粒雨滴从天上落下,滴在了虎牢关已经完全被烧黑的城墙上,染出一个不大的、比城墙更黑的圆点。
虎牢关周围没有山林草地等易燃物,当所有的火油烧尽,火势也一点一点的弱了下去。
董卓军已经夺回了虎牢关的控制权,此时的虎牢关已经完全换了一个颜色,原本的青石砖全被烧得黑漆漆的,不时还有几道黑烟飞过。
虎牢关城墙上的门楼已经倒塌,成了一片废墟。
从虎牢关前一里之地,到虎牢关后数百步之遥,目光所过之处,尽是焦尸。
天亮之后,大雨倾盆。
董卓、李儒、李傕、郭汜、吕布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纷纷没有言语,饶是昨夜尽情释放了心中杀戮欲望的董卓,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从众人站立的地方开始,到虎牢关城墙脚下,布满了一具又一具的像焦炭一样的尸体,某些地方的焦尸甚至摞了有一人高。
有的尸体已经全部烧焦,有的尸体却只烧焦了一半,留着另外半身还完好的躯体,趴在地上,奴睁着眼,似乎在死前最后一刻还在为了能活下去而抗争。
一个为李儒撑伞的飞熊卫实在忍不住了,一边尽力撑着伞,一边将身子歪向另一侧疯狂的大吐起来,李儒伸手接过那飞熊卫手中的伞,那飞熊卫好像一下得到了解救一样,赶忙跑到大雨之中,疯狂地向外吐着各种未消化的食物。
董卓抬起脚想向前走一步,一不小心,踩到一具尸体,“扑簌”一声,董卓整个人一歪,只见董卓那只脚将那具焦尸生生踩出一个窝来。
董卓咽了下口水,在身后众人的帮助下,用力将脚收了回来。
良久,董卓还是没能继续向前走,他赶忙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董卓走后,众人跟着离开,唯独吕布没走,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人肯定会来这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一步三晃的到来了,那人来到这些焦尸边上,一具一具的看,最后“蓬”一声,跪倒在地,任凭大雨不断冲刷着自己,他双手按在地上漆黑的雨水中,双肩不住地抖动,最终还是“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个人,是高顺。
联军大营。
昨夜,众诸侯连夜撤军十里,才敢安营扎寨,经过一个无眠之夜后,众诸侯再度升帐,聚在一起商议以后的事宜。
盟主位上,袁绍闭着眼,面色苍白,率先开口说道:“诸位,昨夜一战,令吾心痛至极,吾等联军接下来何去何从,请诸位各抒己见吧。”
河内太守将自己杯中清水一饮而尽,忽而尽数吐了出来,向伺候在帐内的卫士吼道:“给吾拿酒来!”
那卫士看向主位上的袁绍,袁绍微微点了点头,稍后,一壶冰凉的酒送到了王匡案上。
王匡气冲冲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是一杯,最后索性拿着酒壶直接往自己嘴里灌,灌完之后,一把将酒壶摔在地上,这一下用力过猛,导致没能站稳,晃了两下,对帐内众人说道:
“我从河内带过来的兵马,全死完了,全死完了!”
豫州刺史孔伷在下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哭喊道:“完了,全完了!我豫州的兵马,大半折在那火海之中了!吾有何颜面去面对那豫州之民啊!”
袁绍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丝,说道:“吾渤海的兵马,也折去了大半。”
袁术在下边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南阳的兵马,还有两千。”
王匡一听袁术的话,顿时大怒,两步走到袁术跟前,抓着袁术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大喝道:“你南阳还有人活下来,我河内的儿郎们,一个都没回来!一个都没回来!”
王匡的口水喷了袁术一脸,依旧吼道:
“这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袁术一手擦去脸上的口水,然后轻蔑地对王方露出一个冷笑,说道:“我南阳的兵马,我带来了两万人,活下来两千人,死了一万八!一万八!敢问王太守,您那河内的兵马,死了几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