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孔秀死了
学问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能在一瞬间将一个流氓变成令人生畏的道德饱学之士。
孔秀穿上那一袭青衫,简单的在头顶扎了一个发髻之后,配上他那张显得古拙的脸,以及标准的丹凤眼,就没有人能把他与昨夜那个与众多妓子大被同眠的浪荡子联系在一起了。
他的手掌很大,十指细长,白皙,尤其是当这双手抓起画的时候,简直能迷死一群人。
尤其是那些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妓子们,更是看的如痴如醉。
“我看那隐隐的青山,那里必定有溪流涌动,有清泉在石板上作响,落叶飘零之处,便是我魂魄的归宿……”
对美色视若无物的孔秀,很快就在画纸上绘制出来了一座青山,一道流泉,一个枯瘦的士子,躺在清水横溢的石板上,像是在安眠,又像是已经死去了……”
昨夜癫狂带来的疲惫,此刻落在孔秀的脸上,却变成了落寞,深深地落寞。
“就在昨天,我把自己的魂魄卖给了权贵,换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没了魂魄,就像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不论是坦荡也好,羞耻也罢,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人世间的一个过客,蜉蝣一般生命的过客。
我的肉体是发臭的,不过,我的魂魄是芬芳的。”
孔秀低声吟哦,在画纸上的那个落魄世子的肩膀上绘制上了两只蝴蝶,一只落在身上久久不愿离去,另一只在半空飞舞,像是在寻找香气最稠密的所在。
“公子一点都不臭。”
一个大眼睛的妓子将头埋在孔秀的肩颈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娇笑着道。
孔秀瞅着怀里这个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的妓子,轻轻地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道:“这幅画送你了……”
说着话,就拥抱了在座的所有妓子,然后就微笑着离开了。
小青牵着两头驴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驴子也同样没有什么好耐心,一头烦躁的昻嘶一声,另一头则殷勤的将头凑到公驴子的屁.股后面。
今天他们要去玉山城。
“两位公子若是要去玉山城,何不搭乘火车,骑驴子去玉山城会被人笑话的,小的就能帮二位购买火车票。”
龟奴谄媚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想要打一巴掌的冲动。
尽管小青知道这家伙是在觊觎自己的驴子,不过,他还是认可了这种变相的勒索,他虽然在族叔门下当了八年的童子,却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就比旁人低贱一些。
在某些时候,他甚至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
两头驴子换了两张去玉山的火车票,虽然说有些吃亏,孔秀在进入到火车站之后,还是被这里宏大的场面给震惊了。
不论是火车站高大的彩绘穹顶,还是正趴在铁路上吭哧,吭哧喘气的火车,都给了他别样的感受。
“这就是格物发展到极致的产物?”
豪华的火车站不能引起小青的赞叹,但是,趴在铁路上的那头喘气的钢铁怪物,还是让小青有一种近乎魂飞魄散的感觉。
“不,这仅仅是格物的开始,是云昭从一个大茶壶演变过来的一个怪物,不过,也就是这个怪物,创造了人力所不能及的奇迹。
有了这道明证,任何小看,算学,格物,几何,化学的人最终都会被这些学问踩在脚下,最终万世不得翻身。”
“我喜欢格物。”
“不,你不能喜欢格物,你应该喜欢云昭创立的《政治经济学》,你也必须喜欢《法学》,喜欢《社会学》,甚至《商科》也要涉猎。”
“我也喜欢算学,几何,以及化学。”
“你没资格喜欢这些东西,你爹当初把你送到我门下,可不是要你来当一个……额……科学家。”
师徒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广场,进入了高大的火车站候车厅,等一个身着黑色上下两截衣衫衣衫的人吹响一个哨子之后,就按照火车票上的指示,进入了月台。
火车就在眼前,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油脂味道,喷吐出来的白气,化作一阵阵细密的水雾,落在人的身上,不烫,清清凉凉的。
“族爷,这就是火车!”
孔秀瞅着激动地小青点点头道:“对,这就是传说中的火车。”
“他真的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吗?”
“当然,只要有专门为他铺设的铁路,就能!”
一同看火车的人绝对不止孔秀爷孙两人,更多的人,惊恐的瞅着眼前这个像是活着的钢铁怪物,口里发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赞叹声。
坐在火车头上的火车司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从一个看着很精致的罐头瓶子里大大喝了一口浓茶,然后就扯动了汽笛,催促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们快快上车,发车时间就要到了。
“呜呜呜……”
火车头很大,蒸汽很足,所以,发出的声音也足够大,胆大如小青者,也被吓得跳了起来,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