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心里也是害怕得紧,无奈却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罢了。和她一起出来的这些个小丫头子们,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才仈Jiǔ岁,人小胆子更小,若是她都乱了方寸,那这几个小丫头岂不是更得唬死?!
也是眼前宁国府的景象太过骇人:那漫天漫地明晃晃的光亮得太过灿烂,就白天也不能见,反倒把人影儿照得一团虚幻,看不清本来面目了。只能隐约可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异常忙碌,在宁国府进进出出。更叫人骇怕的是,如此多人忙碌不堪,却不闻一丝声响儿。
走得更近些,众人这才蓦然瞧见宁国府大门外居然还停着一辆马车,镶金嵌玉,极致奢华。八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不住甩动长长的脖颈,马蹄乱刨,长长的鬃毛迎风飞舞,却也是不闻一声动静。
几个丫头越看越是害怕,不由得便聚拢在鸳鸯身旁,一个小丫头子再忍不住,带着哭腔儿问道:“鸳鸯姐姐,你可瞧见了没有,那些个人忙忙碌碌地在做什么,怎么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好生怕人!”
鸳鸯本就吓得浑身直颤,被这丫头一问登时又是一声冷汗,却依旧强撑着呵斥道:“莫做声,少见多怪!你寻思人家家里的下人都和咱们似的破马张飞的呢?人家都守规矩,哪儿敢随便出声儿?”
她嘴里虽是如此说,可心里也知难圆其说,且她们越走得近就越发觉得眼前景象极是诡异,就连宁国府的大门似乎瞧着都和往日大不一样,其辉煌气派竟然叫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敬仰,恨不得就想跪拜一番。
鸳鸯虽发觉眼前景象不对,可也不敢道破,只得悄悄站定,满眼惊恐地瞪着不远处的宁国府,满心里皆是骇然。
几个小丫头见她不动了,谁又敢多走一步?全都急忙聚拢在一起,围着鸳鸯,哆哆嗦嗦地望着眼前异景,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了。
只见宁国府大门外光华越盛,无数星星点点的耀眼光芒悄然绽放,恍恍荡荡在虚空中漂浮不定,忽明忽灭,更显眼前瑰丽奇异。
众人惊得更不敢多言,不由自主就相互搂抱在一起,个个都是惊恐莫名,却又瞪着眼睛偷瞧,谁也舍不得挪开眼。
正这时,众人就见一朵极亮极绚烂的光团自空中爆裂,现出无数条夺目的光华,绮丽异常。
人影儿被强光一照更显得暗淡,似乎无数人都被吞噬了一般。
光芒一闪即逝,鸳鸯等人既为眼前的异象赞叹不已,又惊恐万状,俱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正在众人迷茫时,就见自宁国府大门内缓缓走出一个美人儿来,只见她仪态万千,容貌倾城。
那美人被两个丫鬟扶着,一步一摇,缓缓向停在府门口的马车走去。她却不像余者一般尽皆虚幻,相反,这个美人儿纤毫毕现,众人甚至能瞧清楚她每一根头发,每一根睫毛。
这美人实在是美貌异常,直可颠倒众生。众人虽是女子,可也都不由得屏息凝神,沉醉于其美貌,一时间竟然连害怕也都忘记了。
眼见那美人被人扶着缓缓了马车,早就有人放下了帘子,美人终不可再见。鸳鸯等人却依旧沉醉于其绝世风华中,满心惆怅,恨不得再多看一眼。
正此时,突然就见自马车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缓缓掀开车帘,竟然探出头对着众人瞧了过来。
众人喜出望外,忙凝神细观:只见那美人容颜绝世,神色间似愁非愁,似喜非喜,一双眸子中光华流转,似多情又似无情,似苦涩又似欢喜……她凝眸的一刹那竟仿佛阅尽了一世的悲欢沧桑。
众人见了她这面容神色,顿时情难自己,心醉神痴,谁也琢磨不出美人的心思来。
起初众人只沉醉于美人的绝代风华之中,且她又从不曾转过脸来,因此众人只知其美却不知此人是谁。此刻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向众人瞧过来,众人这才认出她居然就是宁国府的小蓉奶奶秦可卿。
别的小丫头尚不知情,不过是惊叹秦可卿竟然一美至斯,鸳鸯见了这美人是她,顿时心里一紧,两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惧。
眼前这一切原来终究不过是幻象!
正在她惊惧不已时,秦可卿却早就放下了车帘子,那马车于无声中飞逝而去,再不知其所踪。
眼前光华暗淡,冷风又起。不多时光华尽数散去,眼前却静悄悄现出一道府门,门口高悬着几盏灯笼,有气无力地在夜风中摇摆。
众人皆从沉醉中醒来,再见到眼前这番破败景色,几个小丫头都是大惊失色,抓着鸳鸯不住摇晃,哭哭唧唧问道:“姐姐,好姐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儿,咱们可是撞见鬼了么?”
鸳鸯心中一凛,忙开口呵斥道:“你们胡说什么,什么鬼啊神啊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回去一人先赏你们几板子再说!还不快走呢!”
几个小丫头被鸳鸯这一训斥登时谁也不敢多说了,哆哆嗦嗦举着灯笼,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试探着走,只觉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