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悄无声息就走了过来,把晴雯吓了一跳。她一边问晴雯一边就扭头从窗户往外张望,见宝玉走得匆忙,转眼就出了院子不见了,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问道:“二爷这急急忙忙的又去哪里了,不是要找林姑娘么?”
晴雯听问便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二爷自己,我又不是他心尖儿的人,人家未必肯事事都告诉我呢。”
袭人听晴雯说话呛人,不由得为之一结,呆了半天才笑道:“你不是他心尖儿的,还有谁配呢?我们个个都生得丑,又笨嘴拙舌的,二爷真未必能看得我们……”
晴雯听袭人这么一说,扭转脸细看了她一番,伸手掐着她的脸笑道:“美人儿,我倒觉得你好看得紧,若我是男子第一个就把你收了。你长得好不好看另说,就你这端庄贤惠再带着些个闷骚,最勾人的。”
袭人不等她说完便笑道:“好你个蹄子,笑我丑也就罢了,还敢说我什么骚不骚的,难听死了,今日我再不收拾你一顿再不活的……”
说着话,袭人身手就去挠晴雯的痒。原来晴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挠痒,袭人的手还没碰到她呢,她便笑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跑,袭人在后面就追。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其乐无穷,倒没人关心宝玉终究是去了哪里。
却说宝玉知道了黛玉的去处,当即撒腿就往东院儿里跑。他一面跑一面暗自奇怪:黛玉和贾琮素来并无交集,今日怎么就去他那里了?她是自己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去的?
说不出为什么,一想到黛玉和贾琮在一起坐着说笑,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恨不得把贾琮痛打一顿才开心。
他越想越是心里别扭,当下皱着眉头,两条腿跑得带风,就路许多人和他说话也顾不得搭理了。
东西两院儿相距又能多远,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见贾琮院子里景致甚好,宝玉更是心里有火:这小子原本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如今怎么就混得这样好了,怎么就住这么好的地方,我都没有。
再想起黛玉此刻恐怕正在屋里和贾琮这魂淡说笑,宝玉更是怒火中烧,一脚踢开大门就走进去喊道:“贾琮,贾琮,你在不在?林妹妹是不是在你这里呢?”
贾琮听到宝玉叫喊声忙就走了出来,见到宝玉满眼怒火地瞪着自己,贾琮登时更是火大:你小子横什么横,别人拿你当宝贝呢,可惜你在我这里狗屁不是!
再则你小子天天缠着我姐姐,却又不肯好好待她,每每惹得我姐姐生气伤心,眼泪不知流了多少!
更要紧的,你那娘和什么狗屁大姐看不我姐姐,背地里算计她,污蔑她,你当我不知道么?亏你还有脸找到这里来!
贾琮越想越气,当下拦在门口不许他进去,拉架势就准备和他打一架。
宝玉见贾琮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登时心里更火大,也拼着要撕破脸开干。
两人正剑拔弩张呢,黛玉在屋子里听见两人言语中起了冲突,她一来害怕贾琮个子小人又瘦,打不过贾宝玉,再吃了亏。再则宝玉人虽鲁莽,不懂她的苦处,但平日里对自己也算得心。整个儿贾府里头,除了老太太恐怕就属宝玉对自己好了,她自然也不愿意叫宝有什么闪失。
最要紧的,还有王夫人呢。她若是知道贾琮又和贾宝玉打架了,若是宝玉占了便宜还好说。倘若万一宝玉打不过贾琮,再吃了亏,人家一个当娘的能善罢甘休?到时候贾琮没得倒不知要有多少麻烦!
如今在黛玉心里贾琮是她的亲弟弟,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比她自己还重要得多,她怎么肯让他有一星半点儿的闪失?
因此,黛玉忙就喊贾琮:“快叫宝二爷进来,你拦着他做什么?”
宝玉一听黛玉叫他进去,当即心中一爽,暗想黛玉还是心里有自己,当下得意洋洋瞪了贾琮一眼,抬脚就进了屋子。
一进门,贾宝玉不由得就被屋子里的陈设晃了眼。此刻正好又是太阳将将西斜,大好的阳光一点儿不剩全都照了进来,把屋子里的金银珐琅等摆件儿照耀得珠光宝气,豪富惊人。
宝玉一见屋里的陈设登时心里酸意更浓。
他才是贾府正宗的嫡系,怎么他就没有自己的院子,屋子里就没有这么奢侈的陈设?
虽说眼前这许多奢华惊人的物品摆在一起就是一个“俗”字,但大“俗”即是大“雅”。雅俗之分有时候难分彼此。
贾宝玉装作满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那些个金光闪耀的摆件儿,一双眼睛便看向黛玉,忙笑道:“林妹妹,我到处找你呢,没成想你竟然来了这里,咱们这就回家去吧,好不好?”
黛玉此时恨不得能长住在这里,怎么肯回去。听宝玉这么一说,黛玉便微微一笑道:“我才过来,还要听琮兄弟讲故事呢,你先回去吧。”
贾宝玉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黛玉,生怕她生气不肯随自己回去。可谁知黛玉和他说着话,脸却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