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听着自己身后那隐约可闻的哭声,李驷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没有。”可花筠君却也只是给了一个并不聪明回答。
她微微地仰着自己的头,该是勉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没有再作声。
“抱歉”李驷将身子靠在了木桶的旁边,低下了头来轻声说道。
“没事。”花筠君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轻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也有些失态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煮药。”
说着,她就转过了身,向着洞外走去。
一直等到花筠君走远,李驷才坐在那里,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此时他的脸上,是已经没有了一点笑意。
他又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他知道这一点,但他总是没能提前注意到这些,否则,他也就不会开口了。
从外面传来的风声细碎,李驷抬起了头来,看着洞顶上的那一方天光,默默地出着神。
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浸泡在药水中,微微的漂浮着,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说起来,他上一世死的时候好像也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如此想着,李驷轻轻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呼吸也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与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为死而慌张过,或者说,这种能够得以超脱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很是安心。
可惜,从前的他没能超脱,因为他没能忘掉。
等到花筠君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一两个时辰之后了。
木桶里的水是已经冷了下来,但所幸山洞里很温暖,所以李驷也不至于受寒。
此时的李驷是已经吸收了木桶中的几成药力,虽然手脚依旧无力,但是已经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
接过了花筠君手中递过来的汤药,李驷将它拿在了手里慢慢地喝着。
花筠君依旧走到了李驷的背后,背对着他坐下。
虽然李驷现在并没有完全光着身子,但是她也不适合一直看着。
汤药很苦,也很难入口,伴随着少许浑浊的药沫,李驷将它们一饮而尽,咧着嘴巴苦笑道。
“你的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苦。”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独门功夫,因为要修炼的原因,他喝的药也不算少了,但花筠君的药,依旧是他喝过最苦的。
“良药才苦口不是吗?”花筠君笑了一下,起身接过了李驷手中的药碗。
“说起来,你有带糖没。”李驷突然抬起了头来,向着她问道。
花筠君无奈地笑着,用手里的药碗敲了敲李驷的额头骂道。
“你是小孩吗?”
可虽然这样说着,她还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块白糖来递给了李驷。
对于李驷的习惯,她还是很清楚的,他总是喜欢吃甜的东西。
拆开了糖纸,将还带着一些香味的白糖丢进了自己的嘴里,李驷惬意地眯上了自己的眼睛,半躺在了木桶里说道。
“甜。”
“甜死你得了。”冲着李驷翻了个白眼,花筠君将药碗放在了一边,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在山洞里又采了几株草药,放在了一旁的碾槽里磨着。
山洞里是又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碾药声。
应该是过了一会儿,花筠君碾着药,忽然出神地对着背后的李驷说道。
“她去世之后,你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有一点牵挂了吗?”
听着这个问题,李驷静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应道。
“嗯。”
虽然准确的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随着他来到这个世上过。
“这样。”花筠君笑着,低下了头来,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叫人羡慕。”
“谁?”李驷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花筠君轻声地回答道,嘴角上带着一点落寞的笑意。
李驷不再说话了,无声地沉默了片刻。
但是这时,花筠君却是又说道。
“李驷,我是不是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
李驷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点头回答道:“嗯。”
“那现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花筠君问道。
“可以,什么事?”李驷侧过了一些头来,看向了自己身后那个有些单薄的人影。
“不要再随随便便地说死了好吗?”花筠君的声音似乎是有一点发涩,伴随着碾药的声音说道。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治好你的。”
这是她的一点点私心,只要让她自私这一次就好了。
因为只有这次,她不想就这样大度地放手,她想让李驷在这个世上再多留一会儿,哪怕只是再多上几载也好。
三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