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江封道了,这是最近对于江南百姓来说的一个大消息。
听说是为了配合朝廷捉拿要犯,巳水帮准备沿道排查。
所谓的封道并不是说路不能走了,而是走起了有了诸多的限制,不只是人员要受检查,就连运送的货物都要被细细查看。
这要耗费多少时间不用细说,光看那江边密密麻麻拥簇着的人群就能明白。
这样的举措对于巳水帮来说自然也是一种压力,不只是每天的货运要少上很多,银钱的入账,对外的名声都有折损。
不得不说,衡连成这次为了搜查李驷是下了血本的。
但是李驷有多难抓,他也不是不明白。
十年前,他见过李驷一次。
那时候,他还是巳水帮的副帮主,跟着上一任的帮主参加了一位东南武林名宿的丧事。
在江湖里,武林名宿的丧事是很重大的事,特别是在一般几十年才会有一位名宿去世的情况下。
那本来是很肃穆的场合,但是随着一声酒杯被敲碎的声音,丧事的现场被闹乱了。
原来是那位名宿的仇家雇了人来闹事。
这种下三滥的行为,就连衡连成这种水匪出身的人都极为不耻。
可是来闹事的蒙面人里有好几个一流好手,他想管也管不了,只能默不作声。
就在众人以为那场丧事办不成了的时候,李驷来了。
至今,衡连成都还记得,那一身白袍的人从门外走进来的情景。
那个身影飘摇,恍若仙人乘风而来一般。
脚踏青云,衣袍翻涌之间,数个一流好手就已经被一双白玉般的手掌丢了出去,摔在门外,没了兵刃。
李驷是来干什么的呢,衡连成记得,似乎是应约来喝酒的。
应谁的约,没人知晓,但是他只喝了一杯酒,带着闹事的人走了,留下了来客和主家的满堂静默。
对于李驷,衡连成一直是不想为敌的。
先不说两人之间功夫的差距。
于情,他自己原本也是一个盗匪,对于属于同一类人的李驷多少有些好感。
何况李驷的盗,在绿林之中一直都是叫人佩服的存在。
黑路的贼匪里那个提起李驷不是竖起拇指,说这人是咱们贼的面子。
他确实是一个叫人佩服的人,至少衡连成是这么认为的。
于理,他和李驷之间本来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
李驷一没偷过他,二也没偷过他的货。
而且就算是李驷偷了他,在贼的规矩里,那也是他技不如人,他也只会一笑而过。
如果不是这次的通缉,衡连成觉得,自己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和李驷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人终归是要为自己着想的,他有他的志气,他要登得那朝堂,身披锦袍,出入车马。
为了这个志气,他努力了半辈子,此时机会就在眼前,自然也不可能放过。
他必须要做过一场,即使李驷再难抓,也要试试才知道。
大江之上,风帆卷动,衡连成穿着一身兽皮长袍站在船头,看着江河浩荡,收紧了眼睛,暗自做着打算。
李驷,你是走是留,咱们,各凭本事吧。
······
江南要有一场大风雨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这几天,西边的一群尼姑下了山。
北边的一群青袍出了门。
街上的乞丐变多了。
路边时不时能看到各种打听消息的人。
还听说,铁剑门的少当家也来了江南。
卖消息的风雨楼和卖人命的血衣楼在暗中做着较量,也不知道他们在盘算着什么。
而此时,这一切风雨的源头,李驷,还在街上闲逛。
他没有什么遮掩,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也只是闲逛。
没去管两旁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他甚至还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了一碗豆腐脑。
他这几天就准备出城了,等出了城以后,他会往东走。
去看一看这一世的西湖,和他上一世的西湖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还会再去一趟太湖,之后是金山寺,他和那的一个老和尚约好了听经。
如果有机会,他还准备去乌镇玩一趟。
最后他会过闽江去南郡,武当山的一个道士约他见面。
嗯,行程还是蛮紧的。
坐在小摊上,李驷擦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豆腐沫,这样盘算着。
他完全没有一点在被追捕的心态,甚至连一点紧张感的都没有。
大概这就是习惯吧,他已经被六扇门追了四年了,现在无非只是多了一批人而已,就算是他想要配合对方一下,也确实紧张不起来。
在李驷看来,这是一件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