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没想那么多,他就是看卫星图的时候发现这片有鸟灾了,一直拖到今天才来处理。
他不能接受减产,他所辖的农区产量不达标的话,是要吃处分的。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工作就是工作,对他来说,为工作而杀生是完全正常的,而且追求效率也是完全正确的。
他把机器放好,再带着鹿正康往回开了一段路,启动机器,他们就坐在车里看着天上鸟群下起大雨。
其实是有美感的,不能因为同理心而去否定那种暴力美学。
鹿正康感到更多的不是怜悯,他只是很失望。他想看的其实就是那种拿根棍棍儿支起箩筐,棍子上栓一根长长的细线,攥在手里躲在角落,等麻雀啄米的时候一拉绳子,麻雀在筐里挣扎,把筐子顶得乱动……就这么简单。
“开心吗?”
“嗯。”
鹿雪锋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于是又问,“晚上想吃啥?”
“都行。”
“不高兴了?”
鹿正康抬头与太爷爷四目相对,老头的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哪怕语气很关怀,这样的反差叫他感到有些脊背发寒。
“没有不高兴,就是无聊了。”
“那咱们回家,明天带你去钓鱼啊?”
“明天妈妈说要来。”
皮卡里彻底寂静下来。
鹿雪锋无所适从地摸着方向盘,半晌才说出一个,“哦。”
“我们一起过除夕,好不好?”
老头望向车头前面的方向,透过积灰的挡风玻璃,他能看见鸟雀还在落下,射钉枪机的响动就像敲梆子,乒乒乓乓,他这时候意识到,这样的场景好像是不适合给小孩儿看的。
终究是迟钝了。
“好,一起过个年,叫你爸爸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