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慢慢啜饮着治疗药剂,解渴的同时,也是治愈一下腰腹上的伤口。
那个兽人战士并非不强,只不过棋差一招,死得痛快。
在这里,鹿正康做好长期驻留的准备,十族血竞赛是一个古老的仪式,世人对其却知之甚少,毕竟进来能出去的人委实不多,现在只不过是漫长的淘汰赛而已,还未临近刺刀见红的决战。
所有人都在蛇山游荡,没有人知道攻击会来自何方,发自何时,要么在漫长的狩猎中消没了属于人类的道德感,要么在恐惧中渐渐疯狂,抑或是一柄越锻越锐的宝剑,直至锋芒毕露,刺破万千敌手的胸膛。
不知过去多久,浓云渐渐散开了些,云层后的天空隐约可见是一个巨大的眼状漩涡,红色的光云一片片顺时针方向朝中心涌去,在眼眸的边岸汇聚成黑色的浓浊线条,眼球的形状大致是个饱满的梭形,能看到出露的部分,表面灰蒙蒙的,仿佛是一层角膜,有亮紫色的闪电在缓慢生长,就像血丝——乍然出现,蔓延出树枝的样式,然后乍然消失,循回往复,不休不止,无声无息。
此刻,大地的深邃伤疤里,一条条长蛇探出头来,沐浴着云层后的目光——那是一种很清淡的,接近月色的光芒,因云的分割而一束束地照下来,其有纯净的玻璃质感,虽然给人舒缓美好的意境,但难免也会凸出溺死在这般光中的恐惧。
数目无限多,种类无限多的长蛇伸展姿态,或吐信,或摆头,在光华中,它们鳞片的反光黯淡,瞬膜眨动着,眼瞳忽闪不已,明灭不定,除了险恶的杀戮隐喻外,可能也少不了一分弱肉强食的朴素气质。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然后是轰然的雷暴声,剧烈的响动持续了大概四十秒后,一切回归沉寂。
鹿正康站在一条光柱边缘,轻轻探手,明媚的光芒照在手上,就像仲夏午后的日光,一瞬间晃了眼,他恍惚看到满手的青色鳞片。
收回手来。
耳边突然就响起狂躁的金属摇滚,已经是翻过高潮部分,开始渐渐平静,慢慢消失。
鹿正康再一次打量自己的手,有一层薄薄的死皮,轻松可以扯下。
看来他忘记了一段时间的流逝,这光芒会慢慢将外来生物变成蛇类,不能触及。四处眺望,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光柱投射在地,裂缝的阴影里无数长蛇涌动。
血竞赛开始了!
是的,这光就是迹象,必须在云层彻底消散之前,决出胜者,否则所有人都会被留在这里!
鹿正康找了一处宽阔的阴暗地跑去。
途中经过一些废弃的高塔,这些塔大多是实心的,门窗内是石墙,当然也有些是空心的,鹿正康走在塔林中,时不时会有蛇类发起攻击,或是闪电般的扑咬,或是喷射致命的腐蚀性毒液,或是释放一些类法术能力,非常难缠。
鹿正康有进入高塔内躲藏的打算,毕竟这也算是一条安稳的退路,花费许久,清理完蛇怪,高塔震动了一下,开始收缩——如空心的竹节一重重闭合,地板和天花板不断靠近——难怪有些塔是实心的,难怪。
而尝试禁锢蛇群的行为会导致它们的激烈反抗,随后它们会陆续死去,化作石块雕像,高塔还是会闭合,这是某种规矩。
鹿正康离开这个高塔群,继续深入阴影,光柱乱杂杂地投射下来,黑色大地愈发支离破碎——深渊是死亡,光芒是死亡,唯有平整的阴影之地才是生机,就像海上的破碎孤岛般,真是一个险恶的地方。
身后传来招呼声,鹿正康四处打量,并没有看到人影,招呼声又响起来一次,听着是个年轻的男性。
应该是有人在用幻音术吧,本人还隐藏着。
“快来啊!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在你左边,看到地平线上的塔了吗?我就在那里。”
鹿正康打量了所谓的左边的地平线,那里的光柱数目繁多,立足之地已然极少,不是明智的去处。
远远的,似乎看到有人在冲那片高塔而去,那个人不断穿过光柱,看起来没有任何影响。
鹿正康为那人感到不妙,因为到后来,他的形体在膨胀,将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的盔甲都涨破了。给自己使用鹰眼术后,鹿正康再留心细看,远处奔跑的那人跌倒了,双腿变成长条在身后的地面上甩动,很快,他就成了它,昂着头颅,滑入地面的裂缝中。
看起来,挡住光芒并不管用,或者说,单纯的遮挡手段是无效的。
鹿正康只得继续深入阴影。
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天空眼眸的瞳孔射出猩红的光,刺破云层,击破大地,随后,一座狭长的高塔一点点升起,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在四际回荡。鹿正康感到头颅与地面的震动共鸣,剧烈的晃动让他十分不适。
高塔竖直,深入云端。
这似乎是一座由骨骼堆砌的塔,白生生的油脂反光邪恶非常,形制上十分古怪,表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