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对自己新创的掌法还算满意,不过他其实也明白,这并不能算作是一门武功,充其量是在挥霍内力,这一掌中,谬误错漏往往而有,唯一亮眼的就是须弥山宏大的神意,以及先天之气对自然元气的牵引作用。
神意强大,意味着敌人会被震慑,若无法突破精神压力,就不可能躲闪。
天地交感,意味着这一掌在击中目标前,威力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大,直到鹿正康的气机收回,掌力才会消融无形。
这门掌法可以说是潜力无限,前提是鹿正康能打好基础,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不断完善这项武功,如此才能展现无穷的威力。
一直潜伏在树林里的子性禅师跳上了连天峰,装作一副匆匆赶来的样子,斜睨了一下那几位满脸幸福神色的和尚,然后脸上盛放笑容,凑到鹿正康跟前,“方才可是菩萨挥掌?贫僧就说怎么突然天降异象,原来是佛子神功大成,真是可喜可贺……”
鹿正康对这位老秃驴的厚脸皮倍感无奈,“你明明都看到了。”
“呃,说来也巧,贫僧只是恰好路过,阿弥陀佛,”方丈转头,板起脸瞪着那几个随行的僧人,“你们不在寺里练武坐禅,却跑来这里搅扰菩萨清净,还不跟我走!”
“方丈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子性禅师一听,顿时冰消雪融,“菩萨慧眼,贫僧确有俗事搅扰。”
方丈把他的烦心事一说,鹿正康也就明白了。
原来是有一群外寺和尚要来辩经斗禅,而且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胜过少林僧人,而在鹿缘菩萨。
他们想证明自己比少林更具佛法智慧,希望通过辩经击败少林,把菩萨请到他们寺院里。
方丈对此还是很紧张的,毕竟少林说是一个佛寺,其实里面的僧人更擅长武功,所谓禅武合一其实就是肌肉与佛法同在,让他们去把那群挑衅的外寺和尚揍翻不成问题,可要在嘴皮子上胜过就很强人所难了。
鹿正康问他:“他们是哪一宗的?”
“是律宗。”方丈一脸忐忑。
“那你们是要打机锋还是较艺?”
“较艺。”说到这个,子性禅师脸都皱起来了。
鹿正康点点头,也正常,毕竟禅宗讲的是性灵、顿悟,互相探讨佛学修为本就很困难,多以各种隐晦的比喻表达思想境界,而人家律宗就很严肃苛正,修佛老老实实的,不来静虑这一套,所以要是不谈佛经,双方根本聊不到一块。
打机锋这套是在欺负客人,而较艺比拼的是对经典的解读能力,算是和尚的基本功,要是比这个,双方都无可非议。
“多交流是有好处的,他们想见我便来,你们不要阻拦。”
“是。”子性禅师见鹿正康一锤定音,也不好再多说,当即告辞。
随行的僧人跟着方丈走了,鹿正康独自站在山上吹了一会儿风,也返回居处。
他居住的小屋颇有单身宿舍的风采,整个室内不超过二十平米,原本就是给值守阅经阁的僧人住的,条件很一般。
方方正正的屋子,坐北朝南,两扇木门单薄老旧,原先窗户上积了点灰,被洒扫的和尚匆忙清理干净,还换上了新的窗纸,用来挡风不成问题。
走进屋内,鹿正康无奈地摇摇头,原本只有一张木床、一套桌椅的小屋里,现在多了各色的装饰。
床前多了一展屏风,四张扇面上镶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文人画,一看题词的落款,竟然是徐染血画的。
屏风两边摆着两份盆栽,一份是赤松,一份是山茶,叶片还滴着水,看起来青翠可爱。
书桌被换成红木的了,桌上还搁了一个小香炉,檀香袅袅,闻之宁神。
墙边有几个铜镜烛台,到了晚上一点蜡烛,肯定是亮堂堂的。
绕过屏风,屏风后还有一张长桌,上面的置物架上摆着鹿正康心爱的鹿角,还有一块珊瑚摆件。
鹿正康回头看向自己的床,这个倒是变化不大,除了被褥换新,只是多了两个床头柜。
角落里放着便溺桶,还是一个漆器呢。
打开床头柜,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经文,数目不多,但种类还算齐全。
一低头就看到床底下有个箱子,鹿正康把它拖出来。
木雕铜钮,悬着一枚金锁,钥匙就插在锁孔里。
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是当初逸姑庵比丘尼们送的宝物,除了放在桌上的鹿角和珊瑚,剩下五件都仔细安置在箱底。
放回箱子,鹿正康再次打量自己的住处。
原本就不大的地方,显得有些逼仄了。
他把那两份占地方的盆栽搬到了屋外,剩余的也没有去改动。
不久后,少林寺会很热闹,除了清明节香客会来庙里祈福外,就是要应付那前来挑战的律宗净业寺众僧。
不过这些都和鹿正康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