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来了兴趣,“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战把过程讲了一遍,然后有些尴尬地说,“他们认为我的飞行是不专业且不安全的,但是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明显的,我的操作是规范的,是符合国际标准的。造成这样的事故,只能说他们的安全意识不够强,沟通方面也出现了问题。”
“嗯,你说得在理。”张老竖起大拇指,眼里放着光芒,“越南鬼子我打过美国人没打过,你小子不错啊,替我们这代人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李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不只是美国人,印度人日本人,他们都败了,我不是针对其中某一方,友好对抗赛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只是说他们的飞行员技术真的很渣。”
“哈哈哈!”张老“龙颜大悦”的样子,如果有长胡须的话估计要一捋胡须仰天大笑了。
李战顿时高兴了,感觉说服张老有希望了。
结果,张老话话锋猛地一转,道,“不过,我是不会让我儿子去当兵的,更不要说海航飞行员!坚决的不行!”
一句话把路给堵死了,一瞬间张海洋的心死了,李战的心也快死了。
可是李战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彻底失望的。正如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林晓雨这样一个好苗子无缘于飞行不远几千里跑过来做第二次政审。他对成达等人说过一句话:“行不行看他以后能力,但是给不给他机会只在我们的一念之间。诚然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不管他是符合规定的,但是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嫌麻烦而断送了他原本该有的机会。”
凡事做到问心无愧大概是最难的,恰恰因为如此,问心无愧才难能可贵。
李战严肃起来,认真地问道,“张老,您为什么如此反对张海洋从军?”
张老看了周阿姨和张海洋一眼,说,“你们出去走走。”
李战也看了裴磊一眼,后者立马起身敬礼干脆果断地走了出去。
客厅只剩下李战和张老了。
张老站起来就脱衣服,上身全脱光,得亏屋里有暖气,不然以今天的气温老人家非冻坏不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在于李战看到了张老那遍布上身的伤疤,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全是弹片造成的伤。
重新穿好上衣,张老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我是被我老婆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了,脑子里还有一块弹片取不出来,有时候犯毛病就是因为这个根。当时大家都认为我死了,司务长已经在阵亡名单上写下了我的名字。是我老婆把我扒出来要求进行抢救,从鬼门关把我拉了出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张海洋从军是吗?答案很简单,我就一个儿子,他得好好的活下去传宗接代,我家三代单传,到他这一代就他一个男丁,明白吗?”
李战默然。
他当然可以拿出一大堆大道理来进行反驳,可是面对如此现实的情况,有些时候真理能够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晚年得子,三代单传,为了让家庭血脉延续下去而反对儿子从军,难道很难选择吗?
对于张老这一类参过战的老兵来说,他对部队的感情绝非寻常人能比拟的。李战敢在张老面对讲那些大道理吗,他不敢,因为他肤浅得很!面对一位十六岁参军把整个一辈子都奉献给部队的老兵,他肤浅得很!
良久的沉默,李战沉声说道,“张老,我是零八年底下部队的,到了二师三个月内遭遇了三起特等险情。所有人都不认为我能把飞机开回来,其中有一次甚至弹射了,所有人都认为我必死无疑,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仅仅是冰山一角,短短三年里,我遭遇的特等险情、一等险情十几次,甚至比一支部队数十年历史以来的总和还要多。一些战友在遭遇特等险情的时候处置失败牺牲,是因为我的能力比他们高超吗?这并不是唯一的因素,运气非常的重要。”
“许多人说我开飞机费发动机,意思是说我特别糟蹋飞机。好多人认为这是一个冷笑话,其实理解内情的都知道并不是这么简单。难道大家都喜欢遭遇险情吗?张老您应该明白的。总会要有人去承受这一切的,既然选择了我,我就义无反顾。当然,也许您认为这可能和我有个弟弟有关,不怕断血脉。可是这些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吗?在交通事故中伤亡中的人数远比开飞机的多,更遑论疾病。如果我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您肯定会不屑一顾,因为您对这句话的理解和体会远比我深刻。可是在我看来,在张海洋看来,在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看来,难道我们没有权力要求去体验不一样的深刻人生吗?您年轻的时候难道不是这样吗?”
李战一口气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张老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战说,“张老,张海洋是很好的苗子,他不当飞行员真的很可惜,而且他喜欢当飞行员。与其强迫他从事不喜欢的工作,不如让他自己选择,这对他来说是青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