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中,从不朽的传承中。
星尘的生命,从被铭刻在这个灵气宇宙的烙印中,复苏归来。
在宇宙的某个随机角落中,原始的星云卷动,凝聚,坍塌,一颗刚刚孕育出雏形的恒星,因为极其类似昔日那颗恒星的结构,就这样具备了意识,属于星尘的思维碎片在这里凝聚,最终汇聚为完整的祂。
只要有类似的灵气波动,铭刻于灵气中的传承,就会自发凝聚,将其复活。
只要没有同等级强者的阻碍,复活将不会有任何遗漏。
此乃真不朽。
茫然不知所措,明明已经开始享受死亡的安宁,却被迫复苏于世间的天体生命,环视漆黑的星空。
祂不清楚什么是死,也不明白生命的意义。
祂活了过来,却没有那些追逐不朽者,第一次复生后如痴如醉的欣喜。
祂是如此的迷茫和失落,不理解这一切的缘由与意义。
生命……生命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终将消散的土灰,漫天星尘凝聚后又纷飞的光屑。
我为何会活着?
这样的困惑,困扰着天体生命了之后所有的岁月。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祂死去了无数次,失去了许多次记忆,然后又捡起了许多碎片。
祂虽然古老,但并非最强,倒不如说因为和稳定下来的冰冷宇宙相性太差,弱点也太大,恒星生命甚至偶尔会被一些后来崛起的强大种族视作绝佳的科研资料,进行捕获亦或是击杀。
因为没有同类,所以没有协作,没有统合,没有相关的知识交流,自己也没有从弱小到强大的探究意识,甚至没有好奇心的祂,根本没有超越自我,变得更强的本能。
一切都没有意义。
星辰生命只是困惑。
打个比方:一个人类,诞生于1895年的秋天,他的记忆中家乡的味道是江南平原上的稻田,也可以是西部山林中浓郁的果香和草木泥土的腥味,更可以是北方地区寒冷厚重的大雪,人类记住了这个日子,他与自己的同类生活了漫长的时光,在成长,老去后,死在了故乡的泥土中。
是否幸福,是否愿意,都是另外一回事,他死去时,是在自己所能理解的世界中。
但是百年后的1995年,他却又复苏,带着重回幼年的躯体,茫然地环视着已经大变模样的世界。
稻田被填平,山林被砍伐,大雪被坚固的水泥建筑和暖气取代,而所有熟悉的事物都消失不见。
他当然可以适应的全新的世界。
正如同星辰生命可以适应不再充斥着高热星尘的不稳定宇宙,适应这个逐渐冰冷的稳定宇宙。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因为道的铭刻,死亡后一次又一次归来的祂,总是迷茫。
正如同人可以适应一次又一次的新环境,但是他始终会记住家乡的味道。
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甚至就连那些脆弱的小小生命,也构筑起了名为辉煌时代的宇宙大探索时代,开始驾驶着一艘艘飞船,探索遥远星空的彼端。
生命,还存在着,并且缔造全新世界的模样。
但是旧日的世界,已经被永不停歇的熵,永恒扩大的宇宙,被时光所杀死了。
我为何而存在?
祂扪心自问:如若宇宙的本质是虚无,我为何会死而复生?
如若宇宙的本质并非虚无,我的死而复生又是为了什么?是否有着某种意义?
我是不朽,不灭的生命,可是为什么?
如若我追逐死亡,那么死亡会拥抱我吗?
答案是不会。
不朽是不容拒绝的。
星尘生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如何得到的不朽。
所以,只要这个世间,还存在恒星开灵的可能性,祂就不会消亡。
&nbbsp;于困惑的茫然中,星尘生命在宇宙中游荡,而数以百万年计算的游荡,在一次次的死而复生中,祂开始尝试复制转换成其他生命拥有的形态。
这并不困难,万事万物,都是星尘生命的衍生,只要星尘抛弃自己的质量,祂就可以模仿那些小小的生命,融入他们繁盛的社会。
然后,星尘目睹了无数文明的毁灭与终结。
这些小小的生命,可以构筑起胜过行星和恒星的伟大文明,祂们可以组建出能轻松消灭一个行星的可怖舰队,他们的力量能将数个星系拉扯进入亚空间,并在其中组装一个个庞大到匪夷所思,超越物理定律的巨型建筑。
人造恒星,并非难事,他们甚至创造出了全新的恒星生命……只是并非是星辰生命的同类,仅仅是一颗等离子大火球罢了。
当然,并非每个种族和文明都能办到这些奇迹一般的奇观,但是几近于永恒的时光中,星尘总是能遇到这样的文明。
而这样的文明也会毁灭。
因为战争,因为内斗,因为自我的分裂,因为宇宙的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