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叩首,他语气恭敬地说道:“不知陛下传唤小王何事?”
此刻,玄帝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寒无比。
即便城府深沉,性子平和如祂,此刻也忍耐不住怒火:
祂从王座上站立起身,俯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宸王,声音如雷鸣震荡:
如此低喝,玄帝见宸王仍然默不作声,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语不够激烈,便又冷笑道:
表面上声色俱厉地道出这么一段话,玄帝心中却冷静等待着宸王的暴起发难,展现出自己的底牌,亦或是瑟瑟发抖,祈求宽恕。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宸王绝无幸免之理,无论是为了权威,还是仅仅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将士,作为九玄帝君,祂今日都要亲手手刃了眼前的这位封王,宣告整个九玄界仍在祂的掌握之中。
宸王自然也理解这一点,所以无论是为了活下来,还是最后的挣扎,他都应该有所动作。
但是,玄帝搞错了一件事。
宸王本就没有打算活下来。
也没有打算挣扎。
“死罪,陛下。”
苍老地封王直起腰,他站立起身,直视着眼前的玄帝,脸上久违地带起了一丝真实的笑意:“我该死了。”
“终于能摆脱枷锁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一时之间,就连玄帝也没搞懂宸王的逻辑,祂从未见过有可以如此开心,如此释怀地说‘我该死了’的人了。
在祂这位‘正常人’来看,任何事都应该有目的,有意义。
宸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挑起两界战争,令作为主战派的自己活得更大的权利,也令几乎完全军国化的宸王领可以缓解境内纷争,转移矛盾。
只要战争一开始,他就是赢家,至于战争结束后九玄界会如何……反正总比现在好。
祂甚至觉得,宸王说不定是想要趁着灵气复苏,各位封王的实力大增,所以想要独立宸王领建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投降仙天,一场仗,赢两次。
可玄帝猜错了。
而且很显然,宸王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位蹉跎了一生,终于等到了灵气复苏,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喜悦,也并没有任何不满,满心空无的老者,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不过是牢笼。”
“但凡是存在的,就位于牢笼里,宛如被囚禁的玩物,茫然不知所措,毫无意义。”
“众生的诞生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错误。反倒是彻底的消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睁开眼,他看向玄帝,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忍:“陛下,历代的陛下,挣扎了数千年,直至如今……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区区一小狱卒罢了。”
“如此艰苦,带着未来注定消亡的这群九玄人挣扎在囚笼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归去,作出真正‘自由’和‘正确’的选择。”
察觉眼前之人已经完全无法交流,玄帝不禁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右手:
对此,宸王并没有回话,他只是仍然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玄帝。
而玄帝很失望。
所以,炽烈的火光开始在祂周身闪耀,天帝级修法之力正在运转,令极度的高热和神光幻化成赤金色的铠甲,覆盖在身。
如今,正是两界互相试探之时,前线三王领覆灭,九玄界防线缺口大开,无论是战争还是僵持,九玄界都彻底失去了主动权,甚至就连两界潮汐大阵都无法保证安危,而众多将士更是因为远方那突如其来的毁灭而感到不安恐惧。
作为领袖,玄帝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最狠辣的手段,镇压一切不从。
而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一位犯乱封王的头颅更能震撼不从。
躁动的力量澎湃着,汹涌的如同恒星上翻腾的日冕浪潮,当地仙高阶的玄帝含怒出手之时,九玄界地表就像是出现了一颗小太阳,灼热的风骤起,横扫方圆数百里,所有灵气都仿佛被炽金的光辉贯穿,点燃,无法被其他存在动用。
炎融正法,光照世间,真灵归一,唯道为尊
大风起,灰烬和尘埃的味道弥散,盖过了之前的黄昏死寂。
世界突然变得狭小起来,对于宸王而言更是如此。
因为,有一只释放着恒星光辉的巨掌,正对着他头顶当头压来,就像是苍穹崩碎,天星陨落,充满了毁灭和惩戒的力量。
作为人仙巅峰的宸王,面对地仙的力量,毫无抵抗之力。
但是,面对如此绝境,这位追随黄昏的老者,却笑了起来。
“生命不能主宰自己的诞生,但能主宰自己的归期,这就是不自由中的自由,不正确中的正确。”
面对玄帝的含怒一击,宸王只是张开双臂,平静且带着喜悦道:“而我,便是现在了。”
紧接着,在巨掌落下之前,他的躯壳就便层层崩碎,那苍老的躯体看上去根本就不是由血肉组成,而是某种莫名的物质凝聚,是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