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启明偶尔还会自责,时不时看向苏昼那时空荡荡,现在却完好无损的左手,但苏昼却不以为意:“你谨慎也没用,是我当时还是有点迷糊的错,我没有立刻恢复清醒下手,不然的话,那车根本进不了树林,两个人都要给我死在路上。”
“好了,掸国的事情大致就是如此,现在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听着。”
邵启明一向是一个很好的聆听对象,无论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朋友都是如此,而苏昼在斟酌了会用词后,便直接了当的说道:“启明,你的病弱其实并非天生,而是来自其他人的诅咒。”
“你小时候的那场肺炎根本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有人召唤怨魂附体,诅咒你造成的。”
一开始听见这句话时,邵启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而苏昼又平静的重复了一遍后,他才微微眯起眼,将手中的纸放下。
“你是说,我小时候的那次肺炎不是我天生病弱导致的,而那些黯影也不是看我快死,过来勾我魂的——它们才是我生病的原因,并且至今为止仍有余患未消,对吗。”
邵启明的声音很平静,他并没有表露出生气的情绪,只是吐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也不是解释不通。”
说完这句话后,他抬起头,背靠椅子,沉默的看向白色的天花板。
——病弱。困扰他半个人生的难题,无论干什么,想要干什么,这个脆弱的躯体,都是横亘于道中,自己最大最绝望的难题。
吃饭不能吃多,运动容易晕厥,很多饮料不能喝,一直都在吃药,长时间动脑也会感觉身体受不住,天气稍微变化就呼吸不畅,行动不便,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有三个月不宜出门。
这种生活,他过了将近十年。
邵启明曾想过为什么,比如说父母的基因这种甩锅的缘由,亦或是自己小时候不爱惜身体这种自我检讨的想法,他都曾经想过,自责过,但是这些答案,都无意义,他的身体就是这么糟糕,仿佛就是老天爷的玩笑。
——他都快要接受了。
可现在!有人,自己最好的朋友告诉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和父母的错……一切都是因为‘诅咒’,外人的诅咒。
“嗤。”看着天花板,邵启明轻轻笑了一声:“这世界还挺有趣的嘛。”
苏昼并没有对自己朋友卖关子的想法,他等到对方稍微冷静了点后,才继续道:“不仅仅是你。文姨的肌肉萎缩也是同样的怨魂所致,而且数量,极其恐怖,至少比你恐怖多了。”
“啪嚓!”
而这一次,邵启明无法保持冷静了,他下意识的掰断了手中的铅笔,咬牙低喝道:“什么?!”
苏昼没有回复。而在深呼吸了好几次后,邵启明的心也逐渐从激动恢复平静,他和自己的朋友对视,手握紧又松开,最后才吐出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我相信你——要怎么解决?”
“其实不难,你自己体会一下。”
苏昼不喜欢弯弯绕绕,他掏出一个包着几根木片碎屑的袋子,直接按在了邵启明的胸口——只是一瞬间,至纯至圣的洁净光辉闪耀了一瞬,而邵启明原本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令他呼吸困难的肺部突然就通畅了。
清风卷动。
就是简单的刹那,一切都改变了。
怎么说?感觉就像是原本整个人都泡在冰冷的水中,被寒冷压迫,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甚至自己都已经习惯。
但是一瞬,来自阳光的温暖就随着血液贯穿全身,让邵启明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而一身的阴寒郁气就随着抖动而散去,在身后化作只有灵视才能看见的灰色惨淡愁云。
能隐约听见哀嚎声,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受到体内有什么冰寒的东西褪去了……就像是,重获新生。
“这‘圣物’能驱散阴气,中止诅咒恶化。”
此时此刻,苏昼的双瞳边缘闪动着青紫色的灵光,如同深渊般深邃,他已经确定,原本淤积在邵启明体内的阴气被清除干净,只剩下作为源头的黑色源点仍然顽固不化,隐匿于血肉的深处。他闭上眼,然后再次睁开,结束灵视:“但是想要彻底净化掉你的诅咒,还你和文姨正常人的身体,就需要我开灵成功,成为‘觉醒者’。”
“当然,文姨那个有点麻烦,不过其实也不难,只要找个机会让文姨戴上施加了仪轨的圣物首饰,戴在身上,别说恶灵诅咒,大恶魔都要给镇压净化咯。”
“真的有用!”而现在还有点懵逼,接受不了这么快节奏的邵启明下意识的收下了苏昼递出的木片碎屑,他尝试性的深呼吸了几下,结果真的不像是以前那样有阴森的痛感传来。
“这……这感觉……”
这让一向冷静的他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心中又喜又悲又怒又叹——对苏昼的感谢,对诅咒者的痛恨,种种无比复杂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