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数轮石雨后,最大尺寸的飞石车开始陆续发射装满柴炭膏油的瓦罐。
仅仅片刻间,柴桑东、南城头便燃起熊熊大火,一团团黑烟直冲天宇,连远在十数里外的太史慈大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太史慈站在望楼上,远眺北方弥漫的浓浓黑烟,眉头深锁。
荆州军在攻打柴桑的同时,亦大加了对他的封锁力度,太史慈现在对柴桑的情况所知有限,不清楚柴桑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才一开打,柴桑城头就火光四起,这样下去,柴桑还怎么守?
太史慈急,徐盛只会比他更急,手忙脚乱的组织人手灭火。
如今这个时代,守城方采用火攻,焚烧攻城器械才是常态,攻城方采用火攻,则并不多见。
更别说荆州军使用飞石车这种领先时代的攻城器械发动火攻,徐盛不手忙脚乱才怪。
柴桑南面的庐山,不仅木材多,石材也多,十余天下来,荆州军收集的大小石子足有数千筐,因此荆州军完全放开手脚,飞石车从日出到日中,轰鸣不绝,大火也一直烧到中午才熄。
刘景身处军阵后方,坐于一辆有着伞盖的戎车内,当他收到前方禀报,石弹已消耗过半,便下令飞石车停止进攻,继而将象征着指挥权的麾旗交给甘宁。
甘宁郑重地接过麾旗,随即拜别刘景,乘马赶赴阵前,高举麾旗,一边巡阅诸阵,一边纵声言道:“将军任命我甘宁为攻城督,授以麾旗,总率攻城事务,诸君皆知我甘宁为人,绝非贪生未死之徒,我必与诸君携手并进,竭力致死,共拔坚城!”
“万岁万岁!”数万将士皆击兵楯,大声以应。
甘宁粗豪的脸上难掩飞扬之色,麾旗前指:“进攻!”
顷刻间,临冲攻城塔、云梯、井阑、撞车诸般攻城器械齐齐出动,在大批甲士的拱卫下,向着柴桑城下驶去。
八座临冲攻城塔,东、南各分得四座,似临冲攻城塔这等在一众攻城器械中,亦显得无比突兀的庞然巨物,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柴桑守军的注意。
如果说江东方面对飞石车还能听到一鳞半爪的传闻,对临冲攻城塔就一无所知了。
临冲攻城塔对汉代人来说,完全超乎想象,很少有人能够在首次面对它时,保持镇定。
徐盛望着逐渐逼近,压迫感十足的临冲攻城塔,强忍下内心的不安,冲左右吼道:“快取束刍油膏来,快、快!”
之前荆州军的飞石车火攻,不但烧毁了大量的楼橹、栅墙,还烧掉了堆积在城头的束刍油膏等易燃物,这些东西本是用来对付攻城器械的,结果反而助长火势,烧到了自己的头上,最终导致城头几乎被烧成白地。
更让徐盛吐血的是,火势延及城下军营,除了束刍油膏等物,至少三成的军资、粮秣彻底化为乌有,损失可谓无比惨重。
徐盛迫不得已,只能动用县寺内的储备,此时束刍油膏等易燃物才堪堪送到城下,还要以油膏浸湿束刍、布料,制作火把、火箭,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咚咚咚”
临冲攻城塔吊桥陆续搭上城头,徐盛亲率守军将士,严阵以待,然而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对面竟然冲出一群铁猛兽。
其等头戴全覆式兜鍪,面颊口鼻亦有甲片遮蔽,仅露双目,上身铠甲延及手臂,下身裙甲缀至小腿,不持楯,只持长矛大戟,以一往无前之势冲上城头。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眼见敌人浑身裹甲,连对方的脸都看不到,就像面对一只只铁猛兽,尚未接战,柴桑守军便已先怯七分,一经接战,登时溃不成军。
覆盖全身的袍铠,刘景早在酃县时期就造出来了,可惜由于造价太过高昂,难以普及士卒,只有司马以上才能分到此铠。
随着荆州的一统,刘景集合整个荆州的人力物力,历时一年打造出一千具袍铠,并从数万大军中选拔一千精锐组成铁楼军。
顾名思义,刘景希望他们能够像一座座可移动的铁楼一般,坚不可摧,无所不破,这次是他们首次进行实战。
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江东军士卒明显不适应全身披甲的对手,心中本就惊慌失措,手中兵器也不知该朝何处攻击,就在犹豫中,或是被杀,或是溃退,铁楼先登轻易就占据了城头阵地。
有了铁楼先登的掩护,城下的荆州军士卒勇气大增,通过云梯源源不断登上柴桑城头,很快,东、南城墙上就聚集了数百荆州军,西、北两面,荆州军亦发起佯攻,以牵制柴桑守军。
开战不久,柴桑各处就已是风雨飘摇,逼得徐盛不得不亲身搏战,以激励低落的士气。
徐盛不避矢石,身先士卒的做法,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出现的地方,总能击退对人。
问题是他只有一人,险情却层出不穷,顾此而失彼,如果任由局势发展下去,柴桑必失。
果然,仅仅过去一个多时辰,柴桑守军已露出不支的迹象,防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徐盛衣衫满是血污,看上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