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完了……”望着蜂拥逃入新营地的荆州军士卒,宋麟不禁感慨道。他三天前赶赴酃县面见刘景,仅仅待了一个晚上,次日就匆匆赶回来了,毕竟他并非无名小卒,如果长时间不露面,必然会引起荆州军的怀疑。
区雄对此深以为然,荆州军确实完了。其身高六尺六寸,膝盖以下,皆没入水中。新营地地势甚高,尚且积水数尺,荆州军营地那边水深怕是得有数丈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荆州军败局已定,如果他们的水军接下来能够顶住刘景水军的进攻,或许还有机会拔出余众,退回临湘。如果顶不住刘景水军,全军覆没就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区雄非常庆幸自己之前当机立断,做出投靠刘景的决定,倘若他当时稍有迟疑,未能下定决心,今日再想投靠,刘景也未必会接受了。
“不过……”区雄微微眯起眼睛,他之所以敢投靠刘景,除了刘景有容人之量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自信自己对刘景有着莫大的帮助,甚至有机会左右战场胜负。
然而由于这场意外的洪水,他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价值,刘景就已然胜利在望,总不好就这么空着手去见刘景吧?
就在区雄心里盘算着该给刘景准备什么“见面礼物”时,其眼帘内忽然浮现出刘磐的身影。
相比于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的蒯越,刘磐反应就要快多了,当洪水来临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这等天灾绝非人力所能抵抗,当即便抛弃了蒯越及全军将士,带着数百部曲一路退入新营地。
刘磐的选择无疑是理智而又正确的,如今新营地中不仅有数千步骑兵,两万民夫,军中大部分军资粮秣也都转移到了这里。
只要刘磐顺利接管新营地,便足以从容面对天灾人祸,安心等待己方水军的救援。
刘磐成功脱险后,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迅速漫延的洪水,以及在水中挣扎的士卒,这样的场面他将铭记一辈子。
新营地的看守是督军从事邓方,他率领诸将迎接刘磐时,却未看到蒯越的身影,急问刘磐道:“刘中郎,怎么不见长史?他没有跟你一起逃出来吗?”
刘磐被问得一脸尴尬,回道:“当时洪水来势甚急,营中一片混乱,将士争相逃命,我亦被部曲裹挟而走,是以未见长史。”
邓方也不好对刘磐横加指责,天灾降临,自己都未必顾得上,更何况他人呢?面露担忧道:“长史有伤在身,面对汹涌而至的大洪水,将何以自存?”
“长史吉人天相,一定能得脱大难。”刘磐这番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毫无说服力可言。
邓方心中一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和刘磐道:“也不知水军营坞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驻扎在湘水西岸,护卫大军侧翼的水军营坞。
刘磐皱起眉头道:“那座营坞的主要作用是保护大军不受水上骚扰,前后只花了数日就建成了,远谈不上有多坚固,以这洪水来势之凶猛,情况恐怕不容乐观。更何况,天亮之后,刘景水军定会趁人之危,只希望军师能够尽快率兵船南下支援。”
言讫,两人一时相视无言,现在正值洪水汹涌之时,蔡瑁想要率众逆流而上,谈何容易?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鸡鸣已过,平旦来临,天地间渐渐有了一些微弱的亮光。
荆州军营地周边不乏山岭、土冈,新营地距离也不算远,加上荆州军将士多数来自于汉、江流域,基本都会游泳,因此只要不是第一时间被洪水淹死,荆州军将士大都能逃出生天。
荆州军将士占据的山岭、土冈,犹如一座座孤岛,而包括荆州军营地在内的广袤地区,则皆化作泽国,与湘水连成一片。
荆州军将士为了躲避洪水,折腾了小半夜,早已是身心俱惫,饥肠辘辘,可惜别说热乎乎的粥饭,连冷硬的糗糒也没得吃。
荆州军将士强忍着腹中悲鸣,眼巴巴望着东方,他们知道水军营坞距离他们不远,心里都期盼着水军同袍能够尽快前来解救自己。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水军的情况并不比他们强多少。
由于营坞建设过于简陋,兼且事先没有准备,水军可谓损失惨重,不仅舟船多有倾覆、遗失,战士、棹夫也是死伤无数,营坞内一片狼藉,几乎沦为废墟。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营坞刚刚经历一场洪水的肆虐,荆州水军将士尚未得片刻喘息,刘宗便率兵船倾巢而至。
因为王彊的提醒,刘宗有了近三天的准备时间,得以将洪水的影响降至最低。
刘景水军此番前来,船舰器械皆精,将士精力十足,而且兵船数量上也占有极大的优势,这一仗尚未开打,结果便已注定。
刘宗这次作战的目的不是击败敌人,而是全歼敌人,是以,命王彊率领本部兵船,迂回至荆州水军的身后,堵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