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黄忠、刘磐浑身浴血,冒刃衔锋,二人一刀一矛,率众在密集的长沙守军之中冲杀,两人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无数的兵刃碎片,以及鲜血残肢,没有人可以抵挡住他们的雷霆一击。
面对黄忠、刘磐的步步逼近,一股浓烈血腥的杀意扑面袭来,令褚方遍体生寒,自知与二人交战,必死无疑,然而他担心自己一退,防线恐怕会立刻崩溃。
就在他陷入进退两难之际,长沙将士却是先一步崩溃了。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激战,长沙守军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当他们发觉敌人越打越多,身边的同袍则越来越少,长久的压力下,大脑中某一根弦突然崩断,崩溃,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先是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引发长沙守军整体崩溃。
众多溃兵慌不择路,将褚方挤撞得连连倒退,这时左右顺势裹挟着他,跟随溃兵一起逃。
“罢了……”褚方心里重重一叹。此战之败,与他无关,而是大势如此,非人力能够扭转。他这两年来尽心竭力、守卫临湘,也算不负张羡昔日对他的恩惠。
眼见褚方逃跑,即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刘磐顿时怒不可遏,纵声叱道:“褚方小儿,妄你是长沙名将,竟然临阵而逃,可敢停下与我决一死战?!”
喝骂间,刘磐手中两刃矛舞成风车一般,扫荡前方的长沙溃兵。奈何溃兵实在太多了,简直是杀不胜杀,只能眼睁睁看着褚方夹在人潮中消失于城头。
混乱中,褚方根本没有听清刘磐说什么,即便听清了,他也不会理会。从城墙上下来,褚方聚拢左右三十余人,快速来到马厩,取得马匹,然后赶往郡府。
当褚方纵马冲入郡府时,东、北城墙也相继失守了,这也预示着临湘彻底落于敌手。
此时郡府乱成一团,郡吏神情惶恐,四散而逃。
褚方逆流而行,一路快马加鞭,直抵正堂下。
衣冠甚伟的张怿,此刻却面色苍白,神情萧索地坐在榻上。
郡府数百吏,一朝散去,而今仅剩二十余人,站在足以容纳数百人的正堂,颇显空旷。
桓阶暗叹一声,再度开口道:“府君,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张怿仍然不语,如今这个时候,他没有勇气收集残兵,据守郡府,负隅顽抗。因此桓阶便建议他趁着临湘新破,北军放松之际,突围而走,投奔刘景。
先不说能不能在数万北军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走,他对刘景素无好感,寄人篱下就已经够可悲了,还要寄于自己所讨厌的人,与其这般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投降刘表,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张怿迟迟不言,桓阶心中不由越发焦虑,正要再劝,忽然听到堂外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堂中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难不成北军这么快就杀来了?
不久,褚方的身影步入堂中,抱拳对张怿道:“临湘已陷,事不可为,府君可随我突围。”
桓阶没想到褚方竟能平安归来,面上顿时大喜,急对张怿道:“褚都尉当年便能单身匹马,突破万众,冲入临湘,而今自然也能突围而走,府君无忧矣。”
张怿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成功逃出临湘,投奔刘仲达,又能如何呢?临湘乃荆南第一坚城,尚不能挡住北军兵锋,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抵挡了。我已决定,向北军请降。”
桓阶、褚方皆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张怿,桓阶愠怒道:“府君欲向北军投降?难道府君忘记了,先府君是怎么死的了?”
张怿双拳紧攥,咬牙说道:“两军对垒,生死有命。况且,我父亲乃是因病去世,并非死于北军之手,二者不能混淆。”
桓阶闻言,只觉从里到外,一片冰冷,摇头道:“既然府君心意如此,在下就不再多言。在下虽然职位卑下,内心却颇知忠义二字,断然不会降于北军。府君珍重,在下告退。”说罢,桓阶大袖一甩,毅然决然的离去。
张羡对褚方有恩惠,张怿可没有,见他竟然如此不堪,褚方心里大加鄙夷,懒得再和他废话,仅拱了拱手,便告辞而去。
堂中二十余郡吏,超过半数都随桓阶离去。贼曹成绩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跨出那一步。
褚方行出正堂大门,问桓阶道:“桓君接下来有何打算?”
桓阶回道:“我会暂时先躲藏起来,等待时机。”
“桓君小心。”褚方抱拳道。
“这里是临湘,我一心躲避,北军绝难找到我。”桓阶又道:“倒是褚都尉,突围绝非易事,一路千万小心。”
“告辞……”褚方点点头,当即翻身上马,带着三十余骑出郡府,直奔临湘西门而去。
由于临湘城西濒临湘水,不便展开作战,是以荆州军将进攻重心放在了南、北、东三个方向,而西侧只布置了少量兵力,以监视为主,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