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的建议,双方仇深似海,断无回旋余地,若是不能有效分化对方,仅凭单日磾麾下一千人,就算全部赔进去,也未必能够复仇成功。
单日磾素来信服刘景,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采纳了这个意见。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做对了。
敌寨最后的抵抗力量,全部聚集于山岭下的寨楼中。
然而此举不过是困兽犹斗,单日磾方数百人将寨楼团团围住。
这种对峙的局面,直到单日磾亲自到来,他高喊若擒杀精夫出降,楼内之人,皆可免死。
寨楼先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继而爆发出激烈的厮杀。
很快,寨楼大门打开,精夫双手被人捆住,扭送至单日磾面前。
此人便是导致单家悲剧的罪魁祸首,单日磾双目霎时变得通红,一脚将其踢翻在地,狠狠踩在他的脸上,问道:“你想过今日吗?”
精夫自知必死,显得十分硬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狗崽子!只恨当日没能将你杀死……”
单日磾气急而笑,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张木弩,对准脚下之人,扣动弩机,尖锐的弩箭瞬间穿透其胸。
“啊……”精夫吃痛,不由惨叫起来。
单日磾有意避开了其身体要害部位,对方的惨叫声听在他的耳中,便如同仙乐一般。
这半年来,他常常夜不能寐,即便陷入梦乡,想的多半也是复仇的事情。如今日思夜盼的仇敌,就在自己眼前,他必要一舒胸中郁气,断然不会让对方这么“便宜”的死去。
单日磾不疾不徐的上箭、扣动弩机,再上箭、再扣动弩机……
精夫连中十余箭,身体如刺猬一般,血液几乎流干,犹未死去。
这个曾经让他恨得食不知味,夜难入眠的敌人,此时却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单日磾渐渐失去了继续折磨对方的兴致,将木弩递给跟随自己一路杀出的弟弟单钦,让他出手,了结对方。
单钦今年才十四岁,身高不过五尺余,长得又黑又瘦,可他脸上却有一股狠劲,毫不犹豫接过木弩,对着精夫的脑袋射下。
看着最后一个仇敌在自己面前死去,单日磾心中顿时变得空落落的。不过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大仇已报,大恩却未报。
刘景曾和他说过,未来几年,长沙必将有变,他要尽快整合衡山诸寨,等待刘景的召唤。
…………
钟水、平阳二乡,湘江、钟水两岸,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景色,黄澄澄的稻穗垂着沉甸甸的穗头,直令百姓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得到授田的百姓,他们为大姓当了半辈子的牛马,心底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然而又有谁能料想到,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有一天真的实现了。
百姓们穿梭于田间,一边卖力收割稻子,一边由衷想道:“这都是刘君的恩德啊……”
秋收之际,百姓忙得不可开交,刘景不愿在这时候跳出来“添乱”,因此来到钟水、平阳二乡后,只公开露过一次面。
这日,刘景在马周的陪同下,来到昔日龚氏的冶访所在。当初选择这里的原因,一是龚氏冶访规模最大,二是附近就有一座露天铁矿,深不过四五丈,方便获取原料。
经过马周的有效整合,而今冶访各式炼炉、熔炉、锻炉一应俱全,每日皆可生产大量农战之具。
刘景对汉代冶铁颇感兴趣,当即不顾炙热,近距离观察两座炼炉,只见里面火焰跳跃,铁水四溅。
这两座炼炉皆是用能耐高温的砖石砌成,高度约八尺左右,上口围圆约四尺左右,上下部分均较窄,炉腹则较鼓,通过炉前,向内添加薪柴和铁矿石,从而炼造生铁。
这样炼造一炉,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生铁才会从铁口汩汩流出。
刘景观看冶铁之余,不时询问身旁的马周。
马周从小在自家铁肆中长大,虽然不喜欢打铁,但长期耳濡目染下,也算是半个内行人,对于刘景的问题,他基本都能应对自如。
刘景前世对冶铁一窍不通,只知道可以用煤炭代替木炭薪柴作为燃料,能够极大提高铁的产量。不过用煤作燃料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烧煤会影响生铁的质量。
参观完冶铁,马周带着刘景穿过冶坊,走进后方的连排屋宇。
刘景进门后,发现一群人正在埋首穿针引线,缝制铠甲。众人看到马周到来,纷纷放下手中活计,离席下拜。
马周刚要为众人介绍刘景,被他用眼神制止,马周便不再多嘴,引着他直入后室。
刘景才入内,目光就被一具明亮照人、威武不凡的鱼鳞铠甲吸引住了视线。
襦者,短衣也,袍者,长服也,如果说仅能护住上半身的铠甲称为襦铠,那这具铠甲甲裙一直没过膝盖,直至小腿,足以称为袍铠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全身铠。
这具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