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有些茫然的看着嬴政。
他有点想不明白,事情的走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来……嬴政一时半会,是不会对淳于越动杀心了。
甚至不会惩罚淳于越。
那么季明搅乱谪仙的重重部署,也就付之东流了。
那么自己呢?
依然要被季明继续要挟吗?
想到这里,小宦官的脑海中,就烦泛起来了一阵阵悲哀。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一片水域。
水天相接,不知道哪里才能上岸。
不过,与此同时,小宦官的内心深处,又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小宦官,毕竟也还是一个正常人。
他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有正常人的是非观。
他从内心深处知道,淳于越其实是一个好人。
一个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有可能是坏人。
但是,这种人总比满口杀伐的人要好吧?
如果淳于越这种人死绝了,那么大秦会变成什么样子,小宦官想都不敢想。
当初他还小的时候,曾经在村子里见过惊了的马。
那种马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疼痛,听不懂口令,只会拼命地狂奔,直到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
小宦官很害怕大秦会变成惊马。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忠君爱国,主要是……
如果大秦倒下了,那就又要经历战乱了。
他自己,他的亲人,还能安稳的生活吗?
想到这里,小宦官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嬴政随便问了一个路人,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他知道了,原来淳于越是在给群臣讲儒家学说,并不是在聚众商议什么秘密的话题。
这倒也是,如果满朝文武生了异心,那就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做事了。
不过……
自己虽然知道了原因,还有其他的百姓不知道。
如果这些百姓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被有心人挑拨一番,那会不会有乱子呢?
此事……不能不解决啊。
嬴政一边沉思,一边回到了宫中。
然而,他刚刚回去,就看见季明捂着屁股,一脸兴奋的走过来了。
嬴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的说道:“何事?”
嬴政的这幅态度,季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干笑了一声,谄媚的说道:“陛下,好消息啊。朝泽夫人来咸阳城了。”
嬴政顿时面色一寒。
季明心里有些纳闷:朝泽夫人,不是陛下的大恩人吗?朝泽夫人来京城,陛下不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何是这个表情?
不过季明很快就想明白了:是了,陛下是体恤朝泽夫人年老,长途跋涉来咸阳,陛下心疼她吃苦了。
想到这里,季明就又来了精神,活灵活现的主动说道:“陛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打开宫门,洒扫街道,迎接朝泽夫人来宫中啊。”
季明觉得,自己讨好朝泽夫人,就是在讨好陛下。
这是一种十分高级的拍马屁方式。
然而,嬴政扭头看了看季明,淡淡的说道:“你几日不曾沐浴了?”
季明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嬴政,不知道嬴政为何突然这么问。
他支支吾吾的回答说:“陛下,奴婢……奴婢有伤在身,不能碰水,因此……”
嬴政冷冷的说道:“浊气逼人,着实该打。”
然后,季明就被拉下去,又打了二百棍。
季明趴在那里,听着棍子打在身上的砰砰声,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钝痛。
虽然痛,但是已经能忍受了。
毕竟,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陛下的态度。
陛下,为何又要打自己呢?
难道朝泽夫人的到来,都不足以抵消陛下对自己的厌恶吗?
唉……看来陛下真的很讨厌自己啊。
季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由得连连叹息。
看来,这次自己必须得抓住机会啊。
没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与此同时,李水和李信,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宫中。
嬴政对李水说道:“朝泽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水把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嬴政冷笑了一声:“如今大秦蒸蒸日上,可是总有宵小,在这里捣乱啊。着实该杀。”
“不过,这些人现在还不能杀。杀了他们,反倒显得朕忘恩负义了。”
说到这里,嬴政忽然看到李水嘴角含笑。
他淡淡的说道:“你笑什么?”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臣只是觉得……往日陛下杀伐果断,什么时候在意过名声了?”
“怎么现在……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