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甲晕晕乎乎的走了,直到进了咸阳城,快要走到博士府的时候,他才咧嘴笑了。
淳于甲无声的笑了一会,又觉得不过瘾,于是在一条没人的巷子里面,放声大笑起来了。
之所以要躲着人大笑,主要是淳于府中规矩比较严格,每个人都要遵守礼法。
像这样手舞足蹈,不顾体面的大笑,就有点失礼了。
淳于甲几乎这辈子都在遵守礼仪,直到现在忽然发现,整天被所谓的礼仪束缚着……有点累啊。
…………
淳于甲喜滋滋的回到了府中。而在数里之外,阴暗的牢房之中,有另外两个人正愁眉苦脸的坐着。
一个是韩枚,另外一个是雍齿。
韩枚手里面抓着一把稻草。
他抽出一根来,念了一声:“今天走。”
又抽出一根来,念了一声:“明天走。”
这种把戏,雍齿已经搞了很多天了。有时候抽到今天走,有时候抽到明天走。但是无论今天还是明天,从来都没有应验过。
雍齿很无奈。
他其实也知道,谪仙八成是把他这个小人物给忘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雍齿都很想哭:当初明明说好了的,让我假坐牢,关几天就放了。可是现在都多少天了?
坐牢,不仅仅是在牢房里面坐着等吃饭就行了。
有时候人手短缺,还要被拉出去干活。干的慢了还要挨鞭子。
有很多次,雍齿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而在隔壁牢房的韩枚,两眼望天,一脸呆滞。
他大多时候都面无表情,但是有人经过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恐慌,有时候会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韩枚很担心有人找他。因为一旦有人过来,可能就意味着要把他拖出去杀头了。
毕竟他曾经诬陷伏尧公子,这个罪过太大了。
刚刚到牢房中的时候,韩枚很敌视雍齿,如果不是有栅栏隔着,他恐怕已经把雍齿咬碎了。
但是时间长了,韩枚也看开了。
这件事,是自己罪有应得,雍齿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相比于自己来说,雍齿无缘无故被关在这里,更是倒霉透顶。
于是,韩枚和雍齿做了朋友。
算不上是至交好友,但是每天能聊聊天,说说话,也算是可以解闷了。
这一天,韩枚和雍齿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韩枚和雍齿同时住嘴了。
韩枚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不是来找我的,不是来找我的。”
雍齿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的。”
那脚步声果然向这个方向来了。
韩枚一颗心砰砰的跳,全身上下无力,差点瘫倒在地上。
雍齿的心脏也跳得很厉害,整个人像是吃了补药一样,手舞足蹈,片刻也安宁不下来。
最后,外面来的人停下脚步。停在了他们两个牢房跟前。
韩枚和雍齿都屏气凝神。
那人淡淡的说:“谁是韩枚?”
韩枚一听这话,面如死灰,差点晕倒。
雍齿一听这话,也大失所望,重新坐在地上。
韩枚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我……我便是韩枚。”
那人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枚已经走不动路了。那人干脆叫了两个狱卒,把韩枚从大牢当中拖出来了。
雍齿在他们身后喊:“这位大人,我是雍齿啊。劳烦向商君别院转告一声。”
那人不耐烦的说道:“去一趟商君别院,要交十万钱。转告你这一句话,可是花费不菲啊。我岂有那个闲钱?”
雍齿差点哭出声来。
那人带着韩枚走到了大牢外面。
阳光照在韩枚脸上,韩枚几乎睁不开眼。
毕竟坐牢的时间太长了,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太阳了。
韩枚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毕竟这个花花世界,也看不了多久了。
那人忽然向韩枚说道:“陛下本来要杀了韩兄的,但是谪仙帮你求了情。谪仙说,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虽然犯了罪,但是这罪过很可笑,不值得严惩。”
韩枚听得脸色苍白。这句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那人接着说道:“因此,谪仙建议陛下,将你送到西域,教授那里的人识文断字。毕竟大秦不识字的人还很多,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韩大人,你运气很好啊。”
韩枚心情复杂的说道:“多谢谪仙。”
这条命,确实是保下来了。但是接下来要去西域。千山万水,万水千山,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吧。
韩枚本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思,对那人说道:“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