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朝臣站出来,淡淡的说道:“自三代以来,乱天下者,全都是诸侯。那些穷人,浑浑噩噩,毫无见识,他们能成什么事?谪仙未免危言耸听了。”
李水淡淡的说道:“以前没有这种事,以后就不会有了吗?这等论调,简直荒谬。照你这么说,自古至今,从没听说有谁白日飞升,成为仙人,那陛下就不可以成仙了吗?你在影射谁?你是不是对陛下不满,对朝廷不满,对大秦不满?你是匈奴人的细作,还是项梁的细作?”
着朝臣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说道:“谪仙,在下只是与你讨论政务,并无他意啊,何必如此。”
李水淡淡的说道:“既然是讨论政务,那就不要冷笑了。本仙嫉恶如仇,谁要是讽刺我,我不介意把谁打成反贼。”
吴越那几个人快站不住了。槐谷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嚣张啊,这是赤裸裸的地打击报复。他们几个刚刚得罪了槐谷子,还能有好吗?
李水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道:“诸君认为,天下大乱,都是诸侯,都是豪强造成的。可若是百姓安居乐业,谁愿意跟着豪强造反?”
“若诸位把豪强盯得死死的,百姓们却活不下去,他们入山为盗,天下依然不安稳。若这些盗贼之中,有了一个有些头脑的家伙,依然麻烦得很。”
朝臣们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虽然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被李水一分析,他们发现,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小。
进而又有不少人想道:“昔年国人暴动,把周天子从都城赶了出去,不就是这种情况吗?谪仙,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不学无术啊。”
淳于越站在人群中没有说话,他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原来槐谷子,是倾向于儒家的啊,他这一番话,说的不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吗?
结果淳于越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李水说:“想要了解穷人的心思,就要把什么诗书论语,统统丢掉,把什么孔子孟子,全部忘掉。”
淳于越有点无语。
李水又说:“穷人们关心的事情很简单。其一,有饭吃。其二,有衣穿。其三,可以传宗接代。搞定了这三件事,再说别的。”
朝臣们都漠然不语。
李水说道:“当然了,这三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因为即便是穷人,也有他的小心思,也有他的小算计。闭门造车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和穷人交流,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知道他们心中所愿,才能对症下药,一举击中。”
朝臣们听到这里,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谪仙此言,颇有道理啊。”
李水微微一笑,说道:“然而,与穷人接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各位是高官,穷人见了你们战战兢兢,从来不敢说出实话。因此你们一直受到蒙蔽,做出来决定,自然愚蠢不堪,为陛下所不喜。久而久之,影响各位的仕途啊。”
朝臣们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凛。
刚才说什么,为百姓谋福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朝臣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这种事,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所以积极性没有那么高。
现在听说事情办不好,有可能影响自己的仕途,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眼前不就有很好的例子吗?吴越这次丢了人,以后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朝臣们纷纷热切的看着李水:“那么谪仙认为,应当如何与穷人接触呢?”
李水说道:“商君别院,就有很多穷人。而这些穷人,对各位的畏惧,却不是那么大,如果你们询问他们,他们恐怕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臣们一听这话,顿时豁然开朗:对啊,商君别院的那些匠户,在一年之前,还是穷困潦倒的黔首。只是风云际会,认识了槐谷子,这才富足起来了。
这些匠户,就算见了皇帝也不怎么发怵,别说朝臣了。如果询问他们,定然能知道穷人们所思所想。日后制定决策,就不会闹今天这种笑话了。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诸位,我明日要在商君别院办培训班,邀请最懂得穷人心思的人,来向各位传授与穷人打交道的道理。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李水说道之后,扭头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朝臣们纷纷交头接耳,心情复杂的走了出来。
吴越几个人走在最后面,他们心中惶恐,难以言说。
因为李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吴越几个人越想越不安。哪怕李水当场报复他们也好啊,早死早超生,心里一颗石头也就落地了。现在可好,心里面七上八下的,简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