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车子急奔过去。
金环眼看着车子走远了,双手合什不知念了句什么,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提着裙子狂奔到谷雨庵前,扬声叫着院子里的尼姑,一幅颐指气使的模样叫道:“这位师父,你听着,我是宋府的!我们姑奶奶打发我送句话过来,你们家慧清师太,跟赵居士一起,去山那边我们宋家别院做客去了。
我们姑奶奶说,要是林相来,就跟林相说一声,是大皇子妃把人接走的,要找,让他到宋家别院找去,话传到了,我走了!”
说完,不等小尼姑反应过来,提着裙子往落雁那间院子相反的方向狂奔而逃,绕了个极大的圈子回到院子里时,累得脸色苍白、一进院门,就直直的软倒在地。
落雁早就等在院门口了,急忙扶着她进屋。
落雁倒了杯茶递给金环,抚着她的后背,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低声说道:“送你的人已经来了,你赶紧走吧,在寿县等我。”
“那姑娘你?”金环急促的喘着气问道。
落雁握了握她的手,低低的说道:“五爷说了,我暂时不能动,我要是这会儿就走了,万一吴世承回来找我,找不到人……咱们做了那么多,可都白做了。
你放心,五爷是个仁义的,先头让人专程送杜嬷嬷回去,如今又单拨了两个人送你,连你们她都肯这么照顾到,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赶紧喘口气就启程吧,不能让人再看到你了。”
金环连连点着头,落雁从怀里拿了只荷包出来,递给金环:“这里头有一百两银票子,还有几块碎银子,你拿着以防万一。”
金环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软着腿站起来,落雁送她到后角门,看着她上了辆半旧车子,两个护卫一个赶车,一个骑马,护着金环朝着北边一路奔远了,才关上角门,背靠着门,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直起身子,脸上带着笑容,扭着腰肢,款款的回了正屋。
林丞相疾奔出府,疾奔出城,疾奔往白云山下……
李小幺得了信儿,长长的舒了口气,好了,该动的,都动了。
林丞相从谷雨庵得了信儿,急的顾不得多想细想,连马也没下,纵马往山那边宋府别院疾驰而去。
林丞相在宋家别院门口下马时,这信儿,大皇子妃宋氏得了,李小幺得了,吴世承也得到了。
李小幺缓缓坐到榻上,闭上眼睛静默了半晌,睁开眼睛,面冷如霜,吩咐淡月取纸墨来。
淡月研好墨,取了张上好的金栗纸铺好,姑娘虽说字写的不能见人,可这纸还一定要最好的。
李小幺细细挑了支玉管狼毫,坐直身子,调了调呼吸,缓缓默写着陆游和唐婉儿的那一对词: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李小幺拿捏了半天才写好,放下笔,举起来念了一遍,皱着眉头有些闷气,还是有些不合适。
可她能记得的诗词实在有限,当年要不是和人争吵那陆游到底是深情还是薄幸,拿了这首词举证陆游逼死了唐婉儿,只怕连这个也记不下来。
唉,就这么用用吧,反正等这两首词传出去的时候,乱也该乱起来了,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人计较这词中不合适的地方。
淡月从背后探头看着李小幺手里的词,细细念了两遍,用帕子按着眼角,指着后一首词伤感的说道:“姑娘怎么写出这样的悲声来?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