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管事吴献忠胳膊抱在胸前,站在落雁右边,往下撇着嘴角,鄙夷的瞄着钱福泽,阴阳怪气的说着话:“……我们爷最恨你们这种小人!骗了人,还骗财!什么东西!敢情这满堂富丽都是这么骗来的?
你听着,爷们没功夫跟你闲磨牙,我们爷说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认也成,回去爷们就请张帖子,先从茶庄查起,再查丝绸铺子,查一处封一处!怎么吃的怎么给爷吐出来!”
钱福泽脸上的肉猛的抖了一阵,吴家,他惹不起,这满城的商户,也没人惹得起,这贱人竟然搭上了吴家大公子,好!这个跟头自己认了!算她狠!
“这事我认!算我孝敬吴大公子了……”
“我呸!我们大爷要你孝敬?想孝敬我们大爷的人从宫门口一路能排到池州府!轮得着你?呸!”吴管事半分面子不给,一声接一声的’呸’着堵了回去。
钱福泽脸上一片紫涨,嘴唇抖了半天,也不敢用手指去点落雁,只死盯着落雁,哑着嗓子,声音低而狠的恨道:“好!山不转水转,你等着!”
落雁直直的盯着他回道:“这话说的好,山不转水转,看到底谁转到谁手里!”
钱福泽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心底冒出股凉气。
“别废话!爷们事多着呢!要还就利落点!”吴管事不耐烦的催促道。
钱福泽压下心底的凉气和怒意,叫了小厮进来,吩咐开库取了几匣子金珠宝玉。
落雁毫不客气,挑着好的拣了满满一匣子,交给金环捧着,又取了自己和金环、杜嬷嬷三人的身契,这才站起来,昂然出了钱府。
太平府热闹事向来不少,可祥瑞事却不多见,连着金水河的潘桥正要修好竣工的时候,大晴的天,桥头竟然现出道彩虹来!那彩虹极低,仿佛就是从桥上升起来的,一时哄动无比。
太平府知府兴奋不已,他治下竟然出了这样的祥瑞之事,这真是天赐良机!这祥瑞也就一个时辰后,就被细细描述后送进了宫里吴贵妃处。
吴贵妃正端坐在榻上看着奏折,冷脸听了内侍的禀报,接过太平府知府的折子扫了一遍,又翻开兄长吴侯爷的折子看了看,皱着眉头,凝神想了片刻,将折子扔到几上吩咐道:“你去一趟,问问侯爷,是谁的主意?怎么弄出来的?细细问清楚。”
内侍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内侍急急赶回来禀报道:“回娘娘,侯爷说真是天降祥瑞,那彩虹哪是人能做出来的?”
吴贵妃面色渐渐凝重,缓缓站起来,绞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轻轻摇了摇头,她可不相信什么祥瑞,哪个祥瑞不是人做出来的?这中间必有内情!
“叫卫明清来。”
内侍出去,片刻功夫,引着卫明清进来,吴贵妃将太平府知府和吴侯爷关于彩虹祥瑞的折子递给他,沉声吩咐道:“去查这祥瑞的事,这后头一定有人,悄悄的查,别惊动了他们。”
卫明清接过折子,飞快的翻了翻,垂手答应一声,退出去赶紧查这件事去了。
黄远山得了这祥瑞的信儿,急急忙忙找李小幺去禀报,先细细说完了这祥瑞,又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双手捧给李小幺:“姑奶奶,还有这个,这是三月三林丞相写的新词,都说这词写的好,听说南瓦和东瓦都有人在唱了,那些读书人,人人都会念这首词,这是小的求人抄下来的,林丞相当年可是状元出身。”黄远山一脸敬仰的说道。
李小幺接过纸片扫了一眼,也不多说,扔了二两银子给黄远山,又吩咐了他几件事,就打发他回去了。
李小幺又扫了一遍纸片,将纸片放到几上,想了想,叫了赵五哥进来,吩咐他去江南坊打听打听林丞相新词的事儿。
赵五哥去了没多大会儿,就握着张卷轴进来禀报道:“林丞相的新词和今天的彩虹祥瑞,是这两天太平府最哄动的事儿,人人都在说。这是孙掌柜找严府丞抄了,让人裱好准备挂在江南坊的,姑娘看看。孙掌柜昨天听几个来吃酒的翰林说,吴贵妃也极喜欢这首词,说是打发人找林丞相去要,林丞相亲自写了一份,裱好了呈进去的。”
李小幺惊讶的挑着眉梢,半晌没落下来,这不是默认的事了,简直是明认,好大胆子,就不怕那写词的人跳出来指他欺世盗名?当然,这写词之人还真跳不出来了,她更不敢跳出来。
“这两天又有人翻出林相当年中状元的卷子,林相有大才却如此谦虚低调,都说大圣大贤不过如此,总之,林相如今这声望高得很。”赵五哥又补了几句。
李小幺笑起来,清风庵后有个肖氏,这会儿又有这首词,这人如果只看表面,谁能想到这背后的污秽龌龊!
李小幺打发了赵五哥,站起来踱到门口,沿着游廊走了一圈,叫了长远进来细细吩咐了,又吩咐西安去白云山下给落雁递了信儿。
傍晚,吴世承带着小厮长随进了院子,如今这间院子在吴世承眼里,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