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黄远山手脚并用爬起来,左右转着头,认出这里是丰乐楼后门不远,踉跄了两步靠到旁边墙上,闭着眼睛长长出了口气,睁开眼睛,先看向手里的碎银子,举手正要咬一口试试痛不痛,一眼看到被刷的掉了一层皮,红通通一层嫩肉的手,鼻子一酸,不用咬了,这恶梦是真的。
黄远山呆呆的看着手心里的银子,渐渐觉得胃里火烧一样抽搐起来,他被灌了不知道多少姜醋汁,一阵接一阵的恶心顶上来,黄远山弯着腰,手指抠着墙缝,昏天暗地的狂呕起来。
呕出了一地酸水,黄远山胃里虽然还是痛楚抽动不停,却觉得舒服多了,扶着墙往后退出巷子,站在街角。
对面的胡饼铺里散发出浓浓的香味,黄远山胃里抽抽的更厉害了,一口接一口的咽着口水,挪着脚步先进了旁边的金银铺子,将手里的碎银子换了铜钱,买了一包胡饼,刚拿了一个举到嘴边,突然僵住,恐惧的左看右看。
那个阎王留他,是为了他媳妇儿子!
黄远山用袖子抹掉涌出来的口水,抖着手将饼放回去,又挪着步子到旁边粮店、南北货铺子里,拿现钱买了些米粮油盐,有力无气的托铺子伙计给送到猫耳胡同苏家大院,自己抱着饼,一步一步往家里挪回去,媳妇和儿子,也得当阎王敬着。
李小幺回到院子里,直接冲进净房,上上下下洗了一遍,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歪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海棠说道:“往后咱们不吃烤鸭子了。”
海棠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还以为姑娘真能吃烤全人呢!”
李小幺一脸的恶心,连连挥着手:“今天算是恶心着了,吃几天素吧!”
“嗯,好,今天早上赵五哥刚买了几只膏蟹回来,就便宜淡月她们了。”海棠笑着说道。
李小幺犹豫了下,“算了,光吃素也不行,把那蟹用咸蛋黄炒着吃!”
海棠和淡月笑不可支,李小幺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两人道:“今天姑娘虽说恶心着了,可心情好的很呢,到这里这么长时候,这事情总算看到点缝隙了!淡月出去跟南宁说一声,让他遣人去金梁桥街张记买些生炒肺回来给大家吃,那可是太平府出名的好东西!”
淡月爽脆的答应一声,出去找南宁传话。
海棠看着李小幺笑道:“姑娘不知道,前天长远说,跟姑娘出来办事最惬意不过,姑娘不但能干,还会吃会玩会享受,他们也跟着沾光,这一趟差出的舒服。”
“人生几十年,短的很,能乐就乐吧。”李小幺懒懒的往后靠去:“早上起的太早,我眯一会儿,生炒肺买回来叫我。”
海棠答应一声,取了薄被给李小幺盖上,轻手轻脚的拉上帘帷,退到门口做针线守着去了。
傍晚,西安又送了根竹筒进来,李小幺挑开竹筒,倒出卷成长卷的书信,信还是苏子诚亲笔写的,先问了几句进展,又说了梁先生在南越还算顺利,最后说武举初试已经考完了,魏水生刀马娴熟,文武皆精,中了武解元。
李小幺眉开眼笑的将这两句话连看了好几遍,长长的舒了口气,歪着头想了想,吩咐淡月取了纸笔过来,挑来挑去,挑了支极细的羊毫出来,濡了墨,先试着写了几个字,举起来皱着眉头。
淡月探头过来看了看,呆了片刻,强忍了笑意嘀咕道:“姑娘这字,真是……风骨不凡。”
李小幺叹了几口气,两世加一起,她也没能写出一个好看的字过。
李小幺将笔扔到砚台上,伸手拿过苏子诚的信,看着上面一排排好看之极的蝇头小楷,一直瞄到最后两行,再叹一口气,算了,还是回两个字吧。
这解元……虽说她相信水生哥确实文武皆精,可他毕竟是从军中、从上四军中去考的这初试。这个解元,说的再好,也是七成的实力,三成的人情。
有这个解元垫底,这一科,水生哥至少能中个进士,这是份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