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干,好歹把今天的饭钱挣出来不是?几位不但认字还会写字,都厉害,挣钱必定容易,赶紧去吧,别光在这里说话。
还有,我们五爷说了,各位要是实在没地方没法子挣口饭吃,就到我们家里来,别客气!我们五爷说啥也得给你安个差使,让你有口饭吃,我们五爷最心善不过,好了,各位赶紧挣钱去吧,挣钱吃饭是大事!”
张狗子啰嗦得仿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刘明义气的浑身颤抖,手指抖抖的指着张狗子。
张狗子眯着眼睛,笑容灿烂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抢先关切道:“刘先生,我看您这下巴伤得厉害,厉害得很,我去给您寻点獾油去?”
刘明义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猛转身,也不分东西南北,怒气冲冲大步猛往前冲。
赵玉先踌躇了下,拎着长衫跟在刘明义身后追了上去,安在海叹了口气,垂着头、有气无力的甩着沾满面粉的衣袖跟了两步,转个方向,又往东市去。
其余十来个人,互相看了看,叹着气、垂着头各奔东西,一哄而散。
张狗子看着各人走远走散了,往地上’呸’了一口,笼着双手,悠悠哉哉的回去了。
南宁接了李小幺到王府外书房,看着她进了东厢房,转身进了正屋,禀报一声,掀帘进去。
苏子诚端坐在宽大的出奇的书案后,正写着什么,南宁长揖见了礼,恭声禀报道:“回爷,没别的动静,还是一早一晚签个到。”
苏子诚‘嗯’了一声,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到椅背上,一时想不明白李小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了片刻,看着南宁问道:“这些人怎么样?动什么念头没有?”
“回爷,动没动念头还看不出来,都不大好,都是生火、打水诸小事。
礼部尚书刘明义昨晚上生火把自己那把胡子烧了,下巴烧的一片火泡;
吏部侍郎安在海打水把桶掉井里了,得了邻居送的一碗生面粉,不知道想做什么,一碗面粉全扑在衣服上;
礼部堂管赵玉先便后把马桶放在院子里,被隔壁婆子破口大骂;
刑部堂管钱谦得邻居相助,倒生好了火,没往锅里放水,把锅烧裂了。
还有,除了户部堂管俞远山,其余的人都不知道黎明倒马桶的规矩,这会儿马桶还都在屋里放着呢,张狗子给他们把锅碗被褥也算备齐了,就是马桶没给马桶盖,有碗没筷子,有被褥没枕头。”
苏子诚听的有些怔神,直直的看着南宁,南宁扯了扯嘴角,低低嘟嚷了句:“有其主必有其仆。”
苏子诚想了片刻,揉着眉间,看着南宁问道:“生火做什么?”
南宁立时明白过来,忙躬身解释:“爷,市井贫家,用不起炭,一日两餐都烧木柴,要生火才能做饭。”
“那茶水呢?”
“回爷,讲究点的人家备个暖窠,穷些的人家,就喝井水。”南宁抬头看了苏子诚一眼,垂下头,接着回道:“市井人家,五更要起来倒空洗刷马桶,照咱们开平府的规矩,夜香车要赶在天亮前从西门出城,一天只这一趟。
一条街或几个院子合用一口井,若要洗衣服菜疏,都要去井边,井边修有下水的地方,要是吃水,都要从井里挑水回家。
咱们开平府的井深,井上一般架着轱辘,把水桶挂在绳头的钩子上垂下去打水,这桶都是木制,下去自然是浮在水面上,要抖动绳子把桶装满水,这里头有讲究,没用过的,很容易把桶抖落在井里,这生火做饭上头,还要难些。”
南宁一口气解释了不少。
苏子诚微蹙着眉头,凝神听着,渐渐有些明白。
如今这些人,就算要喝一口水,也要先拿了桶,出了院子,到井边打了水回来,这桶放到井里,是桶落井里还是水装桶里还在两可,打了水提回来,还要生火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