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外面天色渐暗,孙掌柜忙站起来苦笑道:“我得赶紧回去,如今这城里宵禁,天一落黑,各街各巷就有北平军四处巡查,犯夜的,现打十军棍再说话,我得赶紧回去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李小幺送孙掌柜出了门,三个人慢慢吃了点东西,李小幺低声道:“明天找个机会看看那个姓梁的,北平国二皇子苏子诚身边有个得力幕僚,也姓梁,去年苏子诚去太平府迎娶福宁公主的时候,姓梁的到长丰楼吃饭,我见过他一面,要真是他,只怕北平国对这郑城是早有打算。”
吕丰惊讶的看着李小幺:“你是太平府人?”
李小幺没理会吕丰的好奇。
李宗贵拧着眉头,看着李小幺,担忧的问道:“那姓梁的会不会认得你?”
“会!他一眼就能认出我!”李小幺极其肯定的答了句。
吕丰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小幺,嘿嘿笑了起来,“换了我也能一眼认出来,你这双眼睛生的太好!要是好好打扮打扮,别那么多坏主意,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倒也是个红粉佳人。”
李小幺手里的半块馒头奔着吕丰的脸就砸了过去,吕丰伸手抄住馒头,摇着头啧啧叹气,“啧啧,你看看你,就这脾气,谁敢娶你?你就等着当老姑娘吧!我跟你说,你肯定嫁不出去!”
李小幺恨恨的错着牙,不再理会他,看着李宗贵道:“贵子哥,咱们说咱们的正事,这院子和紫藤居隔的太近,两面相邻,咱们在这里住着,必定瞒不住紫藤居那边,不如就正大光明的住着。这宅子,是你出面做的房契,你出面,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和吕丰躲着点儿就行。”
“这是正理,越正大光明,人家越不会疑心。”吕丰堵的李小幺错牙砸了馒头,心情大好,赶紧笑着附和。
李宗贵想了想,点了头,打着火镰子点了灯,进进出出,和所有人家一样生火、烧水、打扫起来。
没过多大会儿,大门被人用力拍响。
李小幺和吕丰急忙躲到内室夹墙里。
李宗贵拎着把扫帚开了门,一个黑衣黑甲的北平军小头领带着几个兵丁,客气的拱了拱手:“小哥可是这院子主人?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前几天这院子象是没人。”
“回军爷,小的是这院子的主人,姓木,木大贵,老家是郑城北边小张寨的,后来清什么野,就逃到这城里买下了这处宅院,后来城里又乱了,小的就把父母家眷送到和县舅舅家,前天听说兵退了,不放心家里,赶紧回来看看。”李宗贵老实巴交的问一答十。
小头领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李宗贵肩膀上探头往里看了看:“你这院子和我们大人的住处离的近,打扰一回,我们得进去看看。”
李宗贵忙往旁边让开,胆怯的缩在一旁。
小头领带着人进来,四处转了一圈,仔细看了,就带着人出了院子,抬手拍了拍李宗贵的肩膀:“别怕,俺们北平军最讲规矩,没事了,你这院子离我们大人的住处近,别轻易让外人进来,听到没有?别平白让人骗了,受了连累,还有,这院子可不能往外赁,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这城里,哪还有人赁房子?!”李宗贵一脸苦笑,连声答应,小头领也笑起来:“这倒也是,好了,兄弟忙吧。”
说着,挥手收队走了。
李宗贵关了门,从门缝里看着一队人转过了巷角,轻轻舒了口气,赶紧进来,放了李小幺和吕丰两个人出来。
一连两三天,李小幺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看一眼此梁先生是不是彼梁先生,太平府的钦差却进了郑城。
钦差姓方,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郑城,下了马,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把个养尊处优的贵人累得没了人样。
宋师爷赶紧张罗着烧了热水,几个小厮侍候着方大人脱了衣服,方大人两条大腿内侧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梁先生让人送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小厮侍候方大人上了药,梁先生让人传了话,让方大人先歇息一晚,明天再见面谈正事。
晚上,严府尹带着宋师爷,先去拜见了方大人,将围城前前后后的事细细禀报了一遍,宋师爷将节略呈上,方大人极和气的抚慰了严府尹一通,说得严府尹热泪盈眶,一颗心安安稳稳的放了回去。
方大人歇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陈大帅和梁先生。
李小幺爬在院子墙后,借着架藤蔓藏着头脸,小心的看着不远处的暖阁。
此梁先生果然就是彼梁先生,李小幺哀叹一声。
三个人进了暖阁就没了动静,李小幺正要缩头回去,方大人和梁先生送了陈大帅出来,陈大帅一脸笑容的拱手别了两人,大步出去紫藤居了。
李小幺看着两人进去,又看了好大一会儿,见这回真没了动静,缩头下来,抱着手往屋里回去。
吕丰咬着根草根,斜靠在门框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