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幺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看向智静,好象十分伤感,“唉,这满城的百姓只知道看这份繁华热闹,却不知这热闹里藏着的凶险!”
“小幺可看出林先生说的这繁华中的凶险?”智静没答林先生的话,却看着李小幺,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李小幺停了筷子,看着智静,又转头看了眼林先生,小心思飞快的转了好几个圈,才谨慎的答道:“刚才先生不是说了么,北平国那两兄弟野心勃勃,先生担心的凶险,肯定是怕北平国要吞掉吴国吧。”
“嗯,说的极是,难道你不担心?”智静上身往前倾,满眼兴致的问道。
李小幺摇了下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换一个皇帝,如今的皇上我不认识,再换个皇帝还是不认识,反正都是不认识,随他谁做皇帝,再说,”
李小幺小心的瞄了眼眉头拧得紧紧的林先生,接着道:“如今吴国和北平国做了儿女亲家,既是亲家么,自然应该合在一起打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智静往后仰在椅背上,哈哈大笑,笑得胸前的肉都跟着一阵颤抖。
智静笑够了,用蒲扇点着林先生:“听到没有?我跟你说过,市井之人,谁去管谁做皇上这样的事?黎民百姓,求的不过是份安稳的日子!你也想开些,跟我去川南吧。”
林先生阴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李小幺小心的来回瞄着两人,想了想,放下筷子站起来告辞:“多谢两位先生,我看好了,也吃好了,就不多打扰两位先生了。”
林先生冷着脸没说话,智静笑哈哈的交待着李小幺,“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李小幺清脆的答应一声,退出雅间,跳下楼梯,沿着街边,溜溜达达的先往长盛粮行找大哥和二槐。
这一场热闹,看得她心里竟然堵得不行,唉,这叫什么事儿!
着眼当下不要多想,还是想法子让自己乐哈乐哈吧。
今天晚上放灯,肯定热闹好看,干脆拉上大哥、二槐和水生哥好好玩上一晚上,一会儿,先去孙记炒蟹面吃碗面……
一想到孙记炒蟹面,李小幺顿时心情大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活蟹现炒现煮,配上筋道十足的面,鲜的来,眉毛落脱!
李小幺缠着大哥李宗梁,要去吃孙记炒蟹面,吃了面再去看灯。
李宗梁算了算帐,虽说心里极其舍不得四个人一顿饭就要吃掉二百个大钱,可怎么也不忍心让李小幺失望难过,这个’不’字,张着嘴说不出口!只好肉痛的答应下来。
三个人接了魏水生,一起吃了面,哪儿热闹,就往哪儿挤着看灯。
今年元宵放灯的时候,几个人刚到太平府没几天,衣食无着,李小幺的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谁也没有心思看什么灯。现在这金水门前的灯山,虽说见多识广的太平府百姓并不觉得比元宵灯节好到哪里,可看在李小幺和李宗梁等人眼里,就只有赞叹的份了。
远处的乐棚里不停的奏着喜庆的曲子,围着乐棚悬着各种百戏人物走马灯,乐棚左右各用一根高数丈的长竿挑着一串扎成各色花卉形状的转灯,取个花开富贵的好兆头。
玩了大半天,李小幺就将上午看热闹的郁闷和不快抛得远远的了,兴奋不已的拉着李宗梁往那片走马灯群里挤,要去看灯上描绘的故事。
李小幺对市井百戏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除了跟着魏水生在朱家书肆看书,这些市井百戏,是她了解这个世间,和这个世间的明规矩、潜规则最好的法子了。
李小幺对着灯上的人物,一个个问着李宗梁和魏水生,这个是谁,有什么样的故事,是哪一朝的人,是真的有呢,还是传说传出来的,问得李宗梁和魏水生经常张口结舌说不上来。
李二槐更是十句答不上一句,跟在后面不停的嘀咕:“就是看个灯,问那些没用的干啥?这小幺,都打听的这么明白,要去考状元?你也考不了啊!”
李小幺转过身,狠狠的踩在李二槐脚上,李二槐眉头也不皱一下,继续嘀咕:“一点劲儿也没有,踩又踩不疼,这鞋我昨天刚刷的,今天刚上脚,瞧瞧,又让你踩脏了。”
李小幺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转过身,一手挽着李宗梁,一条挽着魏水生,继续往前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