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还用得着怕别人知道?且你这康王府马上就要倒大霉了,我管旁人怎么看你?冯宝儿垂着眼道:“四爷差了,我不过为府里着想才实话实说,要是嫌话难听,嫌我恶毒,四爷就当没听见过。”
张仪端默然坐了片刻,觉着这冯家也不必再去试探并拉拢了。这些天冯家对康王府避犹不及,昨日也不见他们对康王被逼一事有什么举动,便是连冯宝儿这边都不再使人来探望,分明是怕和他们牵扯上,加上冯宝儿这态度,真正够了。
冯宝儿见张仪端坐在灯影里,一张脸阴晴不定,心里也有些打鼓,生怕他看出什么来会立时不饶自己。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后作了笑脸道:“四爷要真不肯做这恶人那就罢了,到哪步说哪步的话,时辰不早,先睡吧。”
张仪端点点头:“好,你歇着。”现下时辰差不多,也该着手办另一件事了。
冯宝儿忙试探道:“那我明日一早还回娘家么?”若是能,她便索性回了娘家再不来了。按她算着,既然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并发生了,许家那事儿也就该在这两天发作,左右这康王府迟早都是倒的多,与其将来走不脱跟着这些人一起无辜倒霉,还不如趁早些走脱,总能留得一条命在。
张仪端之前不过是试探她,当此关键时刻怎会轻易放走她?当下沉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你身子不好,我再怎么混账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儿去冒险。你好生歇着就是。”言罢转身就往外走。
冯宝儿实在不甘心,忙从床上撑起身子上前去拉住他哀求道:“四爷,不要再关着我了,我受够了,成日里大家伙都拿什么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一般的。”
张仪端笑笑:“现下太乱,我不是关着你,而是对你和我们的孩儿好,免得其他杂事来扰了你。”目光从冯宝儿还很平坦的小腹上掠过,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是期望他能平安降生的。”
冯宝儿被他看得缩回手去,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却还是竭力想争取:“我想去园子里走走都不能。要不,让我娘来看看我?”
张仪端笑得古怪:“我怕岳母不敢来呢。既然想去园子里走,想是好了?”
冯宝儿不敢再和他拉扯,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连书房也不回,直接就出了院门不知往哪里去了,不由得心急如焚,找了顾婆子来商量:“你确定这两日家里不曾有人来看过我?而不是来了被他们拦着不许进来?”
顾婆子道:“不会错,老奴白日时曾和侧妃娘娘身边的真儿仔细打听过,那蹄子贪钱爱财,不会骗人。”
这不合常理。不说府里情形古怪,张仪端适才的态度和说的话也很古怪,冯宝儿呆呆坐了片刻,轻声道:“果然是出大事了。”
顾婆子没听分明,忙追问道:“奶奶说什么?出什么大事了?能出什么大事?”
冯宝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嬷嬷你听着,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和家里人见一面,问问他们是个什么章程,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顾婆子大吃一惊,连话都结巴起来:“奶奶说的什么,什么话?怎会不要您了?”
冯宝儿垂了眸子凄然一笑:“做女儿的,特别是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当初家里能逼着她嫁给张仪端,这几天明知情形不好也不使人来探望她并和她通通气,日后当然也可能会抛弃她。她当然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冯宝儿将手放在小腹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前以为是救命的金丹,现在看来好像倒是个拖累,怎么办呢?
张仪端疾步出了内院,在垂花门外与早就等在一旁的王府典军莫源与王府大管事毛寅相会,问道:“都布置好了?”
莫源点头:“好了,动手?!”
想到此时两位兄长在城外多半已经得手,而父亲与长兄那边也不知进行得顺利与否,但不拘如何,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开弓便无回头箭,便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张仪端轻声道:“动手!记得了,事情要办得漂亮,不要惊动太多人。”
“四爷请放心。”那二人应了一声,抱拳转身下去布置,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队王府侍卫分头进了内外院,向着有数的几间房冲了进去。有人自睡梦中掉了脑袋,有人在半梦半醒中被拖下了床,入了王府的地牢,还有人不曾睡下,惊呼出声,却被粗鲁地一拳砸在了嘴上。有人不知所谓,趁隙奔到宣乐堂想要禀告康王妃并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乱子,却在宣乐堂门前就被拦了下来,被告知不想惹祸上身就各自回房蹲着,把嘴和眼睛一起闭上。
“开我的箱子拿金银,我这边行不通,就走侧妃那边的路,务必要将消息送出去!”冯宝儿抬眼看向窗外,夜深人静的康王府,正是黑沉沉的一片。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可真是不甘心啊。”就这样白白地憋着气嫁了一回,什么都没捞着,反倒添了无数的烦恼。
顾婆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