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吉拉是否会回应自己留下的那个“邀请”,梅林有很大的把握。
那个无翼天使被困在自己视若敌国的大地上,还要时刻忍受可怕的身世真相带来的折磨,每一次和天后的见面一定让她坐立不安。
从小培养的理念和残酷现实的冲突让她无所适从。
而从一名猎人,一名战士被骤然约束成囚徒,也会激发她内心对于自由的渴望。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还有想要见到的人,在这脆弱时分想要依靠的人,想要倾诉的人。
她还有对于寻找真相的执着。
她会答应的,会为渡鸦大君服务,哪怕不需要虚荣之力的催发,她也最终会做出那个决定。
无非只是时间问题。
梅林在等待,而且他并不着急。
眼下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梦魇!
准确的说,梦魇的残褪。
那棵承载着梦魇意志的噩梦树,它原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摆脱桎梏,回归地球,但却又在渡鸦和海拉的联手“坑害”下,迎头撞上了从废土地狱里冲出来的智械大军。
那绝对是它最厌恶的对手。
一群不会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而产生恐惧情绪的生命。
智械战士们并未被写入恐惧回路,理论上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它们都不会产生恐惧,它们缺少模拟那种情绪的能力。
对于高级智械而言,依托较为完整的机械灵魂,虽然足以模拟出真实恐惧的情绪。
但在强大的数据回路的计算下,面对危急情况时,恐惧只是一种选择。
机器人们不需要恐惧来压迫自己爆发瞬时的力量。
它们也不会生活在恐惧之中。
它们如果选择撤退,那肯定是因为在数据分析后得出了结论,而并不是因为害怕的主导。
总之,被堵在彩虹桥上的梦魇残褪最后拼了一把,摧毁了很多智械战士的躯体,但在高级作战单位加入战斗之后,这棵本就虚弱重创的噩梦树最终被撕碎。
现在,那棵树的残骸就被摆在梅林的办公室,或者叫王座厅中。
在失去了梦魇意志的加持后,这棵噩梦树的躯体变得干瘪,就像是被晒干了一样,形成了某种古怪的树木标本。
黑色的肢节,搭配暗红色的符文,就像是被火焰焚烧,又被灰烬笼罩。
就像是某种特殊的根雕,又因为噩梦力量的长期浸润,让这干枯的树木散发着黑色的光晕,看上去颇具有一种腐败的堕落美感。
“咔”
牙齿交合的声音在王座厅里突兀响起,随后响起的咀嚼声打破了此地安静的气氛。
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穿着白色短裙,踩着高跟拖鞋的伽娜塔正坐在那里,她躺在椅子里,一手抓着黑色的树枝,就像是吃鸡腿一样,将那梦魇树的残褪送入小嘴边。
这紫眼睛的姑娘真的有一副好胃口。
什么都吃的下,而且什么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梅林手边的渡鸦之书摊开到第四页的空白,他正用一些魔法材料制作着珍贵的星空墨水,看样子是打算再次收录一种法印。
在他眼前,有一颗从噩梦树中取出的黑色树心。
那是如同心脏形状的木制品,是噩梦树用来承载梦魇意志的容器,也是噩梦力量最集中的地方。
尽管已经死去,但那被刨出的树心上,依然散发着黑色的微光,如真正的心脏一样跳动,颇有种怪异邪气的感觉。
那是新法印的材料。
“这树是什么味道的?”
梅林一边研磨墨水,一边打量着眼前充满了进食幸福感的伽娜塔,他轻声问到:
“看你吃的这么开心,我猜,它是甜的?”
“对!”
伽娜塔伸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黑灰,她挥舞着手里被吃掉了小半截的树干,眉飞色舞的对梅林说:
“就像是水果发酵,但又未到腐烂时的甜腻,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上去枯败不堪,但实际上它的口感很像是稍微烤焦的鸡肉。”
“嗯,就像是那些街边小摊上的零食,只要轻轻一撕,就能撕下一大块。”
紫眼少女对梅林描述着噩梦树的味道,像极了一个浸润于吃货之道的顶级老饕。
她说:
“但这应该不是树木本身的味道,我觉得应该是那些残留在木质中的噩梦的味道梅林,噩梦的味道是甜的吗?”
“我怎么知道?”
梅林翻了个白眼,他说:
“我又没有尝过梦境的味道,但如果发散一下思维,在我想来,美梦应该更甜一些,就像是棉花糖。”
“而噩梦嘛,也许是苦涩的,毕竟那充斥着恐惧与黑暗,就像是黑暗料理一样。”
“但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