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康靠在蝎狮背后的坐垫上,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酒壶,一边好奇的问到:
“我之前和那群角魔打过交道,它们只是在怒河守誓河的码头边占山为王,垄断过冥河的业务而已,它们也不像其他本地帮派那么凶狠。”
“实际上,只要付一点微不足道的船资,它们很乐意送你过河的。我很好奇,它们是怎么激怒了你?”
“还为什么要做得那么恨把灵魂丢进冥河,它们就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了。”
“哦,那件事啊。”
梅林坐在渣康身边,他接过渣康递来的酒壶,他一边喝着辛辣的酒,一边扭头看向身旁一望无际的废土荒野。
他语气平淡的说:
“那件事是个意外。”
“说来听听呗。”
渣康百无聊赖的说:
“你把我从我的酒馆拖出来,让我做不成生意,你总得给我点补偿吧,讲讲吧。”
“它们向我要过河的钱。”
梅林干巴巴的说:
“当时我刚来这鬼地方,还不懂规矩,我就问它们,能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我当时身上也没有灵魂金币。”
“它们说可以本来呢,事情就这么完了。”
梅林低声说:
“可惜,它们选了一件我永远不可能给它们的东西。”
“它们要了什么?”
康斯坦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梅林稍有些消瘦的躯体,他说:
“我听说那些角魔里有雌性来着,它们该不会”
“你怎么死了还是这么龌蹉?”
梅林瞪了一眼渣康。
他沉默了片刻,他说:
“它们向我索要记忆。”
“哦,记忆!对!”
渣康打了个响指,他说:
“那边的角魔领主是个疯子,它喜欢看不同的故事,把那些受害者的记忆存储起来,就像是看电影一样那就给它们呗。”
渣康摊开双手,他说:
“记忆是痛苦的源泉呢,少一些记忆,会多很多快乐呢。”
“那是你!”
梅林语气萧索的说:
“我已经失去一切,我只靠记忆过活,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不幸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所以你杀了它们?”
渣康撇了撇嘴,他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
“就因为一个过分的要求,你屠杀了一整个角魔部落,我的天呐”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我的朋友梅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变了吗?”
梅林扭头看着渣康,他说:
“不,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的我。”
“那些痛苦和黑暗,是属于我的一部分,在地狱里,我需要这两者来促使我,让我铭记我是谁,以及,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渣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躺在快速奔跑的蝎狮背后,笑的前仰后合。
他指着梅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别再说笑话了,都快笑死我了梅林,你都来到这个地方了,你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你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渣康看着梅林,他说:
“我说过,我去拜访过这地方所有的大佬,它们告诉我,这个地狱和其他所有的地狱都不一样,它是特殊的。”
“它是用来关押放逐那些不被所有人接受,不被所有人喜欢的灵魂的。”
“我!瞧瞧我。”
渣康指着自己,他说:
“我因三宫而死,在我死后,托我之前签下的那些该死的契约的福,我去不了任何一个还正常一点的地狱,我只能到这里来,我无处可去!被所有世界抛弃了。”
“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的恶魔,所有的死魂都是一样,没人关心它们,就连最卑劣的地狱也不会向它们敞开大门。”
“这里的每一个灵魂都是被抛弃的,身上背满了罪孽你知道吗?我听一个疯疯癫癫的判魂魔告诉我,这里其实不是地狱的大君们建立的!”
渣康指了指天空,他说:
“这里是天堂的那位建立的,这里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惩罚我们这样的人!”
“他让我们每天都活在惶恐与疯癫之间,又让这个地狱在每天昼夜交替时复活那些死去的可怜虫,在新的一日到来之时,无尽的苦难再次来袭。”
“一个不断轮回的噩梦,永远没有尽头,直到我们彻底崩溃,被这方绝望的世界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们脚踩的每一块大地下,都埋着一个哀嚎的灵魂,你听不到不是你听不到,是你忽略了那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