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两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程首辅这才睁开眼睛,喃喃道:“能以一己之力做到此等程度,恐怕没有几人能做到,薛骥确实不愧为能臣,被人称作首辅之才,只是可惜,你不肯依附国师,这就是你薛骥最大的错误。”
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份空白奏折,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快速写起来,一直写到晚上才写完,自己又看了一遍,程国祥自语道:“有这份奏折,薛骥难逃被捕入京的下场,至于死活,呵呵,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翌日。
紫禁城朝会。
皇帝坐在皇位,眼神略显疲惫。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着太监一声喊,程国祥往前走了一步,对皇帝躬身行礼后,慢悠悠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奏折,所有人都看向首辅,不知道首辅大人今天要参奏什么,不过能让首辅出马,肯定是大事。
“臣程国祥,参奏河南巡抚薛骥。”老头不紧不慢说道。
老迈的声音在大殿内轻轻回荡,国师看了薛骥一眼,脸上带着和煦微笑。
“首辅参奏薛骥,我记得河南在闹蝗灾,你参他什么啊。”皇帝看看程国祥,淡淡道。
程国祥微微抬高声音,说道:“臣参奏薛骥五项大罪,其一,薛骥胆大妄为,竟然捕杀蝗虫,捣毁蝗神庙,何其大胆!”
“董圣曾言,蝗灾乃发于天人感应,是上苍对人的惩罚,需设祭坛焚香膜拜,修德禳弭,而不是去捉蝗虫,杀蝗虫有伤自然和气。”
“再者,蝗神乃神祗,全国各府各县均有供奉,以图蝗神保佑不降灾祸,可薛骥竟然下令砸毁蝗神像,此举比如触怒蝗神,引不可测之大祸,明年必然遭到更大报复,降下更大天灾,致使国家危难,此薛骥第一大罪!”
大殿内官员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很多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那薛骥竟如此大胆。
程首辅刚刚说完,大殿内出现小声议论。
“那薛骥好大胆,捕杀蝗虫也还罢了,竟然敢捣毁蝗神像!”
“是啊,蝗神岂可善罢甘休。”
“明年如果全国遭遇蝗灾,薛骥就是天下最大罪人!”
好大的帽子。
人群中也有人暗暗皱眉焦急,正是次辅陈彦,他和薛骥是至交好友,官场扶持,希望国家安稳,如今首辅参奏薛骥,他心里跟着着急,捣毁蝗神庙,此事可非小事啊。
程首辅继续。
“其二,薛骥建立鸟仙祠,所有捣毁的蝗神庙,一夜之间全部换了牌匾,把一些从未听过的鸟雀雕像抬进去,取名鸟仙祠以供奉。”
“薛骥区区一个巡抚,何德何能敢立新神,陛下乃天之子,天下只有陛下有资格立神,他薛骥此举是何居心!”
程首辅又扣下一顶大帽子。
“其三,薛骥不经上报朝廷,私自下令动用府库赈济灾民,还下令兴修水利、修路铺桥。”
“其四,薛骥勾结商人,着手从他省购买粮食从中牟利。”
“其五,薛骥勾结钱庄,欲向百姓借贷,恐有从中牟取巨利之嫌。”
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现在程首辅有意陷害薛骥,自然往最坏的方向说,而且罪责甚大,字字诛心。
皇帝听完参奏,脸上带着几分恼怒,自从国师入朝,帮皇帝修炼,皇帝就笃信世间有神明存在,如今薛骥竟然触怒神明,此事可是非常严重。
就在皇帝要开口时,程首辅身后的次辅陈彦往外站了一步,先对皇帝躬身行礼,之后对程首辅问道:“请问首辅,河南如今蝗灾治理情况如何了?”
程首辅顿了一顿,此事不能撒谎,转头看向陈彦道:“听说蝗灾基本平定,只剩后面的赈灾事宜。”
次辅陈彦一听,立刻道:“那说明薛骥的办法奏效了啊。”
程首辅冷哼一声,“现在不是说蝗灾的事情,薛骥做事不计后果,违反圣人训捕杀蝗虫,捣毁神像触怒神明,日后降下大灾,此等后果谁来承担。”
“可他也是为了救灾啊。”陈彦皱眉道。
“救灾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他薛骥的办法不是在救灾,而是在埋下更大祸患。”程首辅沉声道。
皇帝看两个首辅吵架,心中颇多不耐烦,沉声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着刑部和锦衣卫立刻去河南,锁拿薛骥进京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