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两根指甲修理得整齐干净的修长手指,干脆利落的将一枚莹润的黑子叩在棋盘上。
执白的是一青衣老者,他看了一眼黑子的落子处,眉头慢慢紧锁成一团,一粒莹润白子在拇指、食指与中指间不断滚翻,迟迟无法落子。
许久,他忽然展眉一笑,洒脱的投子认输,畅慰的感叹道:“公子棋力见长,过不了多久,老奴就再也不够格与公子对弈了!”
执黑者身着白色圆领广袖文士袍,头戴紫金冠,腰间挂了一块螭龙玉佩,生的星眉剑目、温文尔雅。
他微微摇头,不紧不慢的轻笑道:“谦虚了,昔年父亲大人尚在时便常夸您的棋艺,我要超越您,至少还要再打一年的谱。”
清清淡淡的话语,透露出的却是无所畏惧的自信心。
青衣老者对他,比他对他自己还要有信心:“您才是谦虚了,以您的精进速度,最多三月,老奴便再也不够格与您对弈。”
二人一起动手,收拾棋局。
这一句轮到青衣老者执黑先行。
然而第二局还未开始,就有一个青衣青帽的年轻小厮双手捧着一只信鸽,匆匆入内。
“公子爷、大人,北饮郡那边的消息。”
青衣老者一听,第一反应是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白袍公子。
白袍公子端起茶盏品茶,面色平静。
青衣老者这才起身,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书信,“退下吧。”
“是。”
年轻小厮躬身退出厅堂。
青衣老者转身打开布帛书信,定神观看。
“什么消息?”
白袍公子状似随意的轻声问道。
青衣老者双手将手里的布帛呈到白袍公子的面前,道:“是文曲县的传信,傍晚时分有大队人马入玄岭郡,疑似太平会的人马,但那伙人未打太平会的龙虎旗,太白府那边又无这队人马经过的记录,暂时无法查证。“
白袍公子没看身前的布帛,叩击着手里的茶盏沉吟了几息,淡淡的问道:”张楚呢?人在何处?”
青衣老者摇头道:“张楚自回转太平镇后便深居简出,他那府邸,又经营的水泼不进,查不到他的行踪。”
白袍公子放下手头的茶碗,微微凝眉。
青衣老者见状,有些惊讶的问道:“您是怀疑,张楚进玄岭郡了?”
“很有可能!”
白袍公子点头,语气中毫不掩饰他对张楚的欣赏,“前些日子,我研究过张楚的生平事迹,此人称得上智勇双全,但遇事惯以主动出击,以行动辅以奇谋破局。”
青衣老者听言,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张楚的生平事迹,很是赞同白袍公子对张楚的评价。
他长于发展探子与情报收集,看人,并不是他的长项。
“但就张楚眼前所面临的局势,他何来的勇气,敢舍弃玄北郡的主场优势,去玄岭郡与万氏天刀门作战?”
白袍公子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依他的性子,若是要暂避锋芒,就决计不会再派吴老九那一支人马进玄岭郡撩拨万氏天刀门,他既然派出了那一支人马,就说明他在准备拉开架势跟万氏天刀门对垒。”
“所以您觉得张楚会进玄岭郡?”
“嗯……先前让您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办妥了,在此事了结之前,西凉州与燕北州都不会有六品以上的高手进入我们玄北州。”
白袍公子拈起一枚白子在指尖翻转,凝视着棋盘的双眸却没有焦距。
我封锁了外来高手入场搅局的途径。
你到底是哪里的底气?
……
耗时一天两夜。
张楚终于在十月初八晌午前,抵达了吴老九等人在玄岭郡的藏身之所。
那是一处距马道三十余外,位于深山老林间的村寨。
隔着老远,张楚就见到身着黑色劲装的吴老九,领着一大票玄色衣袍的人马,一溜烟儿的从村寨里跑下来。
“哎哟喂,帮主啊,您可算是到啦……”
“帮主啊,您再不到,属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诶……”
那老货大呼小叫着冲下来,抓住青骢马的缰绳,一脸谄笑的点头哈腰,浑然看不出一丝一毫六品大豪的气度。
若是换上一身儿粗布麻衣,肩上再撩一条抹布,随意找个客栈往大门前一戳,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店小二。
但他那一身浓郁到连久经沙场的青骢马都感到不安的血腥气,告诉了张楚,他进玄岭郡都干了些什么……
张楚没搭理他,抬头瞭望上方那一座村寨,没过多久,他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那座村寨的外墙上,到处都吊着死尸……
整个村寨,就像是一块巨